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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件旗袍一杯咖啡一天的工作

發布時間:2022-04-29 06:41:12

⑴ 急!!!《銀色十字夢》一共多少

不是,後面還有,我不知道共有多少章。這是火焚後面的小章節題:
重新開業的糖果屋(上)
重新開業的糖果屋(中)
重新開業的糖果屋(下)
小白的真面目
小白的八卦
魔物
結界
巫馬火野
聞人白
盟約
入魔界
幻像
迦斯
幸福
誤解
天界
永恆的守護
幸福開始的地方(大結局)
http://www.01txt.cn 上可以下載(記得解壓),在線看的不夠全
你還可以看《奇妙糖果屋》,是後繼內容,暫時沒連載完,估計四月出吧!

小白乖乖趴在我懷里,輕輕舔我的臉。(這是火焚的內容)

重新開業的糖果屋(上)

臉頰挨著它毛茸茸地身子,我喃喃著。

小白乖乖趴在我懷里,輕輕舔我的臉。

厚重的黑色窗簾擋住了冬日溫暖的陽光,我睜開眼睛,腦袋秀逗半晌,隨即想起昨晚送離回寓所,然後……

然後我睡著了?左右看看,離已經不在沙發上了。

浴室的門「啪」地一下打開,他婀娜多姿地走了出來。

……我目光呆滯地看向他,他竟然穿了摩文的那一件大號白色棉質睡衣,睡衣上印著一隻誇張至極的流氓兔……

穿著流氓兔睡衣也能如此婀娜多姿的傢伙……他倒將摩文的姿態演了個十成十。

一隻高腳酒杯忽然遞到面前,我抬頭,看到穿著睡衣的離,一臉睏倦的模樣性感極了。

「要來一杯嗎?」輕輕搖晃著手中的酒杯,他看著杯里殷紅的液體微笑,十分的優雅,不,簡直優雅至極,跟昨天晚上發酒瘋的那個傢伙判若兩人。

我無聲地接過。

杯中的液體有著腥甜的味道,我正好餓了。

「白顏夕機關算盡,最後也只是成了你附身的依憑,宗教裁判所與魔界對立了數千年,如今卻也在一夕之間煙消雲散,呵呵……」他半倚在沙發上輕啜著杯中殷紅的液體,看著我,笑得別有居心。

附身的依憑?

我的手微微一顫,白顏夕當初趁我墮天之時將我吞噬固然是為了得到我的力量,只是當時,還是莉莉絲的我心中所想的,其實也不過是為了替自己找一個肉身吧。

而白顏夕的出現,便是再合適不過了。對於墮天的莉莉絲來說,還有什麼比吸血女王白顏夕更適合她的黑暗體質呢。

雖然被白顏夕壓制了那麼久,但一旦有機會便從她的身體里分離出來了。我是莉莉絲的轉生。

……雖然不是故意的,但我的確將白顏夕徹底吞噬了。

就和……米迦勒一樣。

不同的是,米迦勒在迦斯的體內,痛不欲生的那一個是我。

而我的白顏夕的體內,悲哀的那一個……是聞人白。

然後冷不丁地想起這一回與宗教裁判所的大戰,大家都來了,連薩麥爾那個大魔王都沒有缺席,聞人白怎麼會沒有來?洛特說他不見了是什麼意思?因為迦斯的事,我渾渾噩噩了許久,竟然一直沒有問起他,看來找個機會得問問。

一旁的小白跳到我的膝上,我下意識地抱住他,垂首不語。

「要佔卜嗎?」他仰頭飲盡杯中的液體,看著我微笑。

我揚眉看他,這個自欺欺人的傢伙,真拿自己當摩文了。

「不了,我該回去了。」抱著小白站起身,我淡淡說著,便要離開。

他起身擋住我,似是還想說些什麼。

「我的陛下說,她要回去了。」冷不丁地有人將我拉進懷中,道。

我驚訝地側頭,看到洛特一臉笑眯眯的樣子,這個傢伙怎麼會在這里?莫非……他一直都在?從昨晚我離開錦綉糖果屋時便一直都跟著我?

「執政官。」離面色微冷,嚴格來說,他和洛特是有過節的。

「咦呀,摩文啊……」洛特笑眯眯的。

他明明知道眼前這個身體住著另一個靈魂,卻一臉不知道的樣子,裝傻他是最拿手的。

「我們錦綉糖果屋新開張,有空歡迎光臨。」他有模有樣地遞上一張名片。

我傻眼,這個傢伙什麼時候成了錦綉糖果屋的店員了?豈有此理,這不和我搶飯碗么。

離冷冷看著洛特,隨即也咧嘴笑開,「我會的。」

洛特頷首,拉著我大大方方地走出了大門。

門外,天已經大亮,陽光燦爛。

兩只吸血鬼手拉手走在陽光下,引來路人的注目,當然被注視的原因不是因為我們是吸血鬼,畢竟誰也不能一眼就認出我們是什麼東西。眾人矚目的焦點顯然是我身邊的洛特,那隻超級自戀的吸血鬼長得還是有些自戀的本錢的。

「一直跟著我?」

我側頭,看著他的手,他的手緊緊拉著我的手。

「曉曉啊……人心險惡,怎麼能夠隨便跟一個陌生男人回家呢?萬一危險遇到危險怎麼辦,萬一被人輕薄了又怎麼是好……萬一……」

我歪著腦袋,看著眼前喋喋不休,顧左右而言其他的吸血鬼,嘴角一點一點上揚。這個傢伙,該不是忘記我有多恐怖了吧,就如離所說,是我吞噬了白顏夕,是我一手毀了宗教裁判所……

像我這樣的妖魔,誰見了不是繞道走呢。

「年紀大了果然比較羅嗦。」我點點頭,煞有介事地下結論。

「嗯……」洛特點點頭,隨即瞪我,「嗯?我這么英俊瀟灑玉樹臨風人見人愛花見花開,你居然……」

我白他一眼,「上次你說聞人白不見了……是什麼意思?」

「小白被薩麥爾那個傢伙盛怒之下打傷了,後來得到消息說有除魔者攻進魔界,我即使發現他不見了,也沒有時間再去找他,以他的能力不會有什麼危險。」

我下意識地撫向心口,撫到一團小團球,它乖乖地躲在我的衣服里,我發現它尤其喜歡待在靠近我心口的地方。

白顏夕再一次出乎意料地沒有發飆,我皺皺眉,百思不得其解。

「曉曉,曉曉,我不問問我是怎麼脫險的么……」洛特不依不饒地粘了上來。

「你不是沒事嘛。」我不以為意地說著,丟下他徑自往前走。

身子忽然被扣住,有一雙修長的手臂自身後將我緊緊擁住,我怔了怔,想回頭。

「別回頭。」洛特地我耳邊輕聲道,「我很害羞的,我只說一次。」

害羞……

我忍住爆笑的沖動,這個傢伙怎麼看都與「害羞」這兩個字搭不上邊,「皮厚」比較適合他。

「我會永遠都陪在你的身邊,並且……永遠對你好……」他靠在我的耳邊,輕聲道,「如果對你好是一種罪,我不介意永遠犯罪,直到我化為灰燼那一天為止……」

昨天晚上的話,他果然……都聽到了。
重新開業的糖果屋(中)

「她、是、我、的。」一個冰冷冷的聲音猛地響起,帶著可以把人凍成冰棍的寒意。

抖了抖,我看到一臉陰沉的微生陽正站在馬路對面。

奇怪,我為什麼要抖,為什麼要心虛。

果然,我幼小的心靈被微生陽虐待出陰影了……

萬惡的魔王啊……

洛特有恃無恐地抱著我,唯恐天下不亂。我懷疑他一開始就看到微生陽了,才會故意作這些奇奇怪怪的舉動惹毛他。

「過來。」踱到我面前,微生陽眼神冷得可以凍死人。

「不要。」洛特笑眯眯地搖頭,將我抱得更緊一些。

「不要惹我生氣。」微生陽掃向我。

我簡直無語問蒼天,這是赤裸裸的威脅。

一個陽光美男,一個冷漠美少年,如此搶眼的兩個人立刻引來路人圍觀。

「他們在干什麼?拍戲嗎?」

「哇,那個藍眼睛的男人好帥啊……」

「嘁,我倒覺得那個冷冰冰的美少年更有氣勢!」

「那個女的是誰?」

「長得一般嘛……」

耳邊傳來竊竊私語。

我開始磨牙。

「啊!我知道了,一定是那個女人腳踩兩只船,被抓到了!」人群中,有人作恍然大悟狀。

然後我感覺到眾人皆以鄙視的眼神看向我。

我極度無語。

「過來。」唇微抿,微生陽眯起眼睛,眼裡開始醞釀著黑暗的氣息。

我大叫不好,這個傢伙要變身!

看那些圍觀者看得津津有味,全然不知死活,要是微生陽這個傢伙變身,這里還不亂了套。

我連忙當機立斷,第一時間撲進他懷里。

「曉曉……」

洛特哀叫。

「敢變身試試。」我狀似親昵地抱著他,實則伸出魔爪作出「撓癢癢」狀威脅他。

微生陽沉默。

一手拉著唯恐天下不亂的洛特,一手拉著沉默是金的微生陽,我迎著眾人鄙視的眼光,大無畏地迎著陽光回糖果屋。

糖果屋又重新開張了,而且生意火爆非常。

「洛特哥哥……這是什麼糖果?」

「洛特哥哥,這種糖果我從來都沒有見過呢……」

「洛特哥哥,人家等好久了啦,你什麼時候才有時間來招呼我們啊……」

一群花樣美少女圍著洛特,嘰嘰喳喳地問。

洛特身在百花叢中,樂不可吱,帶著無敵的笑容一一介紹。

「洛特哥哥,你的店員制服好帥啊!」一個圓圓臉的女生扯著洛特的衣服。

……那是標準的吸血鬼打扮。

「這個糖果娃娃好可愛!」冷不丁地有人驚呼,發現新大陸一般。

「哇……」另一個女生也看上了,驚喜地去搶。

「我先看到的!」

「明明是我先看上的!」

「不行,這是我的!」

「我的!」

幾個穿著校服的女生爭得面紅耳赤。

「她先看到我的。」粉嫩嫩的小手一指,糖果娃娃打了個哈欠睜開眼睛。

「啊?活的?!」

「天吶……是活的……」幾個女生一驚一乍,隨即一窩蜂地湧上。

「你好可愛,你叫什麼名字?」

「奧蘭多。」奧蘭多乖乖回答。

「好可愛啊……」一個女生捏了捏他的白皙粉嫩的臉蛋。

奧蘭多笑眯眯的也不惱,倒是我看得一頭冷汗,這個傢伙……我至今記得聞人白的告誡,這個傢伙是魔界最強大的精靈……

下一秒,那個捏他臉蛋的女生腳一滑,摔了個狗啃泥。

長江後浪推前浪,前浪死在沙灘上。那個女生倒下了,後面有無數的女生涌了上來。

「你幾歲了?」另一個小女孩抱著他,愛不釋手。

「七百六十二歲。」奧蘭兒微笑。

沉默……

「哈哈哈……」那女生冷不丁爆發出一陣大笑,「好好笑……你好可愛啊……七百六十二歲!哈哈哈……」

奧蘭多也不反駁,依然笑眯眯的。

那個大笑的女生便一直在笑,笑得涕淚縱橫也停不下來。

「小優,你在笑什麼啊。」旁邊有一個女生推了推她,很費解的樣子。

「哈……哈……我也不知道……哈,我停不下來……哈哈……」

看著笑眯眯的可愛萬分的奧蘭多,我一頭冷汗。

原來果然是個小腹黑。

糖果屋女客眾多,洛特大包大攬,忙得不亦樂乎,奧蘭多不時製造一點小混亂,也自得其樂,我抱著小白百無聊賴地坐在櫃台里閑閑地打瞌睡。

小山個頭比較大,雖然長相忠良,但吃了身高的虧,一時沒有MM敢上前搭訕,烏桑偷懶乾脆躲在屋子裡睡覺,微生陽依然老神在在地坐在以前常坐的那個靠窗的吧台上,鑒於他的臉上明明白白寫著「生人勿進」四個字,一時也沒有MM敢冒著生命危險上前搭訕。

我便抱著小白,笑眯眯地坐在櫃台內看著滿屋子的熱鬧,生活似乎一下子安定了下來。自從被轉變為吸血鬼後便一直處於混亂中的生活似乎一下子回到了原點。當然,首先得忽視這眼前這幾只魔族和吸血鬼的存在,自從宗教裁判所那一戰之後,薩麥爾也不再提要帶我回黑暗國度之類的話了,洛特也不說讓我回魔界當女王的話了,就這樣在錦綉糖果屋裡待了下來。

抬頭看了看時間,已經上午十點了,我轉身倒了一杯咖啡遞給微生陽,以前他總習慣這個時候喝一杯咖啡的。

他抬頭看我一眼,伸手接過。

「莉莉絲……是一個怎麼樣的人,呃……魔?」厚著臉皮坐下,我頗有些好奇自己的前生是什麼樣的。

看薩麥爾如此不離不棄,幾千前也追著來,想必是個完美女人吧。

「她是天使。」看了我一眼,微生陽低頭喝了一杯咖啡,淡淡地道。

天使?

果然情人眼裡出西施。

「自私、傲慢,自以為是。」漫不經心地轉動著手中的勺子,他波瀾不驚地道。

我的嘴角不自覺地開始抽搐起來,我早該想到的,一個惡魔心目中,天使的形象會好到哪裡去,在他嘴裡,用天使來形容一個人多半是貶意的。

「呃,那你還……」我小心翼翼地措辭,盡量不刺激到他。

「嗯?」他側頭看向窗外的大街人來人往。

見他一臉漠然的樣子,我火了,一拍桌子站起來,「既然又自私又傲慢又自以為是,你還纏著我干什麼!」

他終於回頭看我了,幽幽的黑色眼睛裡似笑非笑的,「你?你還不是她。」

我徹底爆發了,「那你見人就說我是你老婆!毀我清譽!」

「你還沒有覺醒,我在等你覺醒。」

「覺醒?」我眨巴了一下眼睛。

「莉莉絲不會不記得薩麥爾。」隔著吧台,他看著我,黑色的瞳孔里是深不見底的涼意。

很平淡的一句話,可是不知道為什麼我竟然感到心微微揪痛了一下。

有時候,平淡是一種升華到極致的感情。在數千年歲月的糾葛下,所有一切的話語都顯得貧瘠,都不足以描述。

莉莉絲和薩麥爾為什麼會墮天,他們為什麼會從天使變成惡魔,我都不記得了。我不知道他們之間有著怎麼樣驚天動地的故事,不記得他們之間是否有著生生世世的誓言。可是現在,只一句很簡單的話,「莉莉絲不會不記得薩麥爾」,只這一句話,便讓我的心隱隱揪痛。

莉莉絲不會不記得她的薩麥爾,可是我不是莉莉絲,我是東方曉,這個名字,註定我只屬於一個人。

雖然……那個人,他是一個神職人員,他把對我好當成是一種罪。

「叮當……」門口的風鈴清脆地響了起來,打破了我和薩麥爾之間詭異的氣氛,也將我從莫名其妙的負疚感里拯救了出來。

一個穿著暗紅色豎領風衣的男子走了進來,下一秒,已經有一半以上的女生堵住了門口。

「天……他好漂亮……」

「是啊!」

「他是夜魅酒吧的摩文……」

「嗯,他好帥的!我常常去聽他唱歌……」

「他的聲音也很好聽啊……」

一群星星眼的女生流著口水一臉花痴狀。

小山面色微沉,便要站起身,想來他是認出這個當年害得魔界大亂的罪魁禍首了,我預想到他這身高站起來會造成交通堵塞,更何況屋子裡已經人滿為患了,忙搶先一步,站起身按住他。

抬手優雅地拂了拂酒紅色的長發,離無視那些圍著他轉的女生,徑直走到吧台邊坐下,正好坐在微生陽對面。

「你不是摩文。」微生陽看著他,淡淡開口,陳述一個事實。

離面色微變,好不容易維持住臉上優雅的笑意,「我是。」

「你不是。」微生陽面色依然淡淡的。

「我是。」嘴角抽搐了一下,離繼續微笑。

「你不是。」

「我是。」

「你不是。」

「我是。」

「你是。」

「我不是……」

「對,你不是。」微生陽點頭,很煞有介事的樣子。

離吃鱉,第一回合,微生陽勝出。

看看斗雞一樣瞪著漂亮的眼睛快要爆發的離,再看看一臉漫不經心卻絲毫不讓的微生陽,我暗嘆一聲,拿了一杯咖啡走上前,放在離的面前,擋住兩個幾百歲了還鬥嘴的老孩子。

幾百歲那個是離,微生陽的年齡已經無從考究了……

離抬頭看我一眼,放棄和微生陽鬥嘴,修長的手指輕輕撫上我端著咖啡的手,害我手一抖,差點把咖啡灑了。

「曉曉,跟我去夜魅吧……」坐在吧台邊未動,離微微仰頭看我,白皙的脖頸近乎於完美,他微微勾著唇,沖我放電。

感覺到微生陽陰森森的氣息,我嘴角抽搐了一下,怎麼感覺戰火蔓延了……這算不算城門失火,殃及池魚?

「你不是很喜歡夜魅嗎?」離眨了眨眼睛漂亮的眼睛,加強電流。

於是,一旁陰森森的氣息也更強了。

「我可以給你加工資哦。」離沖著我,笑得如薔薇一般妖艷美麗。

感覺到強烈的怨念,我開始抹汗,一個洛特已經很刺激他了,怎麼連離也來湊熱鬧……一個兩個都是唯恐天下不亂,真的把微生陽惹毛了,放了大BOSS薩麥爾出來,到最後冒死去滅火的那一個除了我還有誰……

「嗯,就這么說定了,到夜魅來工作吧。」離已經兀自得出結論。

「過來。」微生陽看向我。

叫我過來我就過來?我這么沒有骨氣嗎?!

事實是,我真的很沒有骨氣,我想過去來著,可是離拉著我的手不放啊……

「過來。」大BOSS二度下令,面露不悅。

離面帶微笑,緊緊揪著我的手不放。

我左看看右看看,分明是離剛剛在微生陽那裡吃了鱉,故意拿我當道具來刺激他,隨即我注意到正泡MM泡得不亦樂乎的洛特頻頻向這里張望,我立刻心生警覺,暗自祈禱洛特不要來湊熱鬧。

顯然我忘記了,我是被上帝遺忘的種族……

正在拉扯之際……

「你們准備把我的曉曉怎麼樣!」一個英雄出現,來救美。

我已經汗流成河了。

「你來這里干什麼!」洛特拉著我的胳膊,瞪向離,表示對多出一個情敵的不滿。

離彈了彈手中的名片,正是洛特給他那一張。

洛特立刻一臉的後悔狀。

「曉曉說要去夜魅工作了。」離微笑。

「我沒有!」我忙撇清。

「她敢。」微生陽雙眸微暗。

「曉曉……」洛特哀叫。

三個聲音同時響起。

北風呼呼的吹過,烏鴉嘎嘎地飛過。

「都給我坐下,好好說話!」一手抱小白,一手叉腰,我一臉母老虎狀,老虎不發威,都拿我當病貓。

寂靜。

剛剛還熱鬧非凡的糖果屋裡一片寂靜,一眾嬌滴滴的美少女都殺氣騰騰地瞪向我,對我虐待帥哥表示不滿。

我無力地擺了擺手,大勢已去啊。

看了看乖乖待在我懷里的小白,還是小白懂事又聽話。見離還捏著我的手不放,我眉頭一跳,極溫柔地看向離,「放手。」

離抖了一下,鬆手。

「我不喝咖啡的。」幽幽地,他道。

「還嫌?」我眼睛一瞪。

「可以幫我調酒嗎?」他深深地看著我,「你知道的,我想喝那一種。」

我心裡微微一軟,垂死掙扎,「這里是糖果屋,哪裡有調酒的工具。」

離微微笑開,那樣的如薔薇一般美麗的笑靨連我都忍不住失了一下神,隨著他含笑的目光,我看到吧台上竟然擺著一整套的酒具,我忍不住暗罵自己白痴,忘了他們都不是善男信女,一個個都是把魔法當兒戲的主。

「幫我調酒,可以吧……」軟軟的聲音,帶著些微的懇求,讓人無法拒絕。

我認命地走到吧台內側,開始調酒,摩文啊摩文,你教我調酒就是為了讓我當他的調酒師嗎!

隨即注意到氣氛不對,抬頭一看,離正咧著一張嘴,挑釁地看著微生陽。

我一頭黑線。

第二回合,離完勝。

重新開業的糖果屋(下)

於是,離成了糖果屋的常客,每天必到,每到必點「火焚」,然後坐在微生陽對面悠哉地一邊喝著我調的「火焚」,一邊游說我跳糟去他的酒吧當他的專屬調酒師,說工資如何優渥,老闆如何良善。每到這時,微生陽的臉都會黑得可以和鍋底相媲美,我只能無視離的存在,真怕哪一天他玩火自焚,燒到他不要緊,要是殃及我這條小魚就不好了。

所以,我總是戰戰兢兢地看著,怕離真的玩出火來,惹毛大BOSS,。

糖果屋是一棟洛可可風格的花園式建築,微生陽的品味不錯。自從糖果屋店員增加之後,他又用意念加大了空間,就像當初他用意念使糖果屋消失一樣,魔法用得如此隨心所欲,也真是令人嫉妒,下次得問問他知道不知道點石成金之法。

微生陽、洛特、烏桑、小山、奧蘭多和我每人一間房,分配恰當。

一個魔王,兩只吸血鬼,三個妖怪,很奇特的組合,但是因為有眾帥哥坐陣,糖果屋的生意每天都好得羨煞旁人,常常搞得左邊賣精品女裝的老闆娘和右邊裁縫店的老闆娘都來參觀,說是參觀,其實還是為了參觀帥哥吧,賣精品女裝的老闆娘是個二十剛出頭的時尚女孩,正是春心萌動的時候,每回見到洛特總是眼睛直直的收都收不回來,然後兩個人眉來眼去好半天,再然後那個女孩總是被迷得七暈八素,傻呵呵地買一堆糖果回去。

生意一天比一天熱鬧,帥哥效應果然不同凡響,人手不夠,我終於把烏桑從房間里轟了出來幫忙。

烏桑的標准造型是光著膀子,並且還背著一把大弓,雖然有型又很酷,可是要真這個樣子走在大街上,那回頭率也太高了不是。而且這造型太扎眼,太容易惹人注意,我們是魔,總不能太囂張,還是低調些好。

所以見他總是光著膀子背著一把弓我覺得礙眼,便買了一件白色的T恤給他,T恤的正面印著一隻超大的流氓兔,創意來自摩文的睡衣,在我的威逼利誘之下,烏桑終於勉為其難地放下背在背上的弓,穿上T恤,想不到烏桑這個傢伙打扮起來還真是人模人樣的。

狼是一種驕傲又孤僻的動物,除了同類看誰都不順眼,而烏桑又是狼族之王,自然也是個驕傲到欠扁的傢伙。

可是最近烏桑的心情欠佳,我卻是樂得看好戲,因為右邊裁縫店的老闆娘看上他了,裁縫店老闆娘是個二十五六歲左右的女人,性子很直,又潑辣。她看上烏桑的事大家都知道,因為她每回收工都會來糖果屋坐坐,然後盯著烏桑看,真的是盯著看,眼睛一眨也不眨的。

「去,六號桌點了卡布其諾。」我手一指,道。

看了看六號桌那個穿著白色改良旗袍的女人,烏桑立馬黑了臉。

我挑了挑眉,「還不去?」

「讓洛特去。」烏桑的臉臭臭的。

「洛特忙。」我抬了抬下巴,示意在不遠處「忙」著泡MM的洛特。

「讓奧蘭多去。」

我扭頭笑眯眯地看了看坐在七號桌舔棒棒糖的奧蘭多,他收起了透明的翅膀,身上穿著我買給他的藍色小T恤衫,十分養眼的小正太一枚。因為看上去只有五六歲的樣子,我便對外宣稱他是我的遠房小表弟,「他未滿十八,我們糖果屋合法經營,不使用童工。」

「他已經七百六十二歲!」烏桑氣得快炸了,「我還比他小一歲呢!」

「可是你看起來比他『成熟』多了。」我咧嘴。

「小山去!」

「他身高比較困難。」

看了一眼冷冰冰的微生陽,烏桑自覺無望,便氣呼呼地端了咖啡去六號桌。

「烏桑……」裁縫店老闆娘眼睛亮晶晶地看著他。

烏桑放下咖啡轉身就走。

裁縫店老闆娘眼明手快地一把拉住他,轉身從身後拿了一個包遞給他,「我給你做了一套衣服哦,也不知道合不合適,要不你試試,如果不合適再拿給我,我幫你改?」

烏桑皺眉,想要甩開她,卻在見到那雙白皙纖弱的手後猶豫了一下,猶豫也只猶豫了一下,下一刻他已經冷著一張臉想甩開她的手。

甩了一下,沒甩開。

再甩一下,那隻看似纖弱的小手還是牢牢地掛在他的胳膊上。

我忍不住「撲哧」一下笑了,惹來烏桑的怒視。

裁縫店老闆娘叫董家恩,雖然性子潑辣,但其實長得很漂亮,不過那一副我見猶憐的相貌與性格完全不搭。

她看上烏桑也不是偶然,事情要從三天前說起。

那一天,她心血來潮到糖果屋參觀,進門的時候不小心拌了一下,正想起身的時侯,剛剛睡醒的烏桑剛好下樓,他看到一個纖弱的旗袍美女正蹙眉撫足,便扶了一把。

旗袍美女抬頭,在看到烏桑的那一剎那,傳說中的一見鍾情便華麗麗的發生了。

事實證明以貌取人是不對的,在那張我見猶憐的精緻臉蛋和纖弱瘦削的小小身板下,裁縫店老闆娘董家恩其實有著一身的怪力,在我們看到裁縫店老闆娘用纖細的小手拎著兩個龐大的煤汽罐輕輕鬆鬆的走進裁縫店時,就明白了人不可貌相的真諦。

所以眼前烏桑想要甩開那隻看似纖弱的小手,實則難上加難。

當然,他絕對不可能當眾使用魔法,這是不允許的。

我不允許。

因為我還想好好在幸福街待著,萬一被大家知道這里是惡魔大本營,豈不亂了套。

待烏桑咬牙臭著臉點頭答應收下衣服的時候,董家恩才快樂地離開糖果屋,連點的卡布其諾都忘了喝。

果然是醉翁之意不在酒啊。

一來二去,董家恩也混了個臉熟,常常做衣服送給烏桑,雖然他從來也不穿。

⑵ 旗袍可以穿著上班嗎

平時上班能穿旗袍。
1.長度必須要過膝;工作的話旗袍的長度不宜過短,到小腿肚和腳踝那裡的長度就剛剛好,也不能太長哦,長到拖地會給上司一種你很邋遢的感覺,而且太長的話工作穿走起路來也不利索。

2、顏色不宜太豔麗;通勤的話盡量穿白、灰、黑、棕這類比較溫和的色系,即素色系,這種顏色給人的感覺很舒適。上班穿大紅大紫這類過於豔麗的顏色會讓人感覺你很浮躁,而且過於惹人注目。
正式場合
在一些諸如商會、年會以及重要社交活動的正式場合,穿對旗袍就顯得尤為重要。旗袍的材質、面料以及刺綉的一針一線,每個小細節都必須精緻,唯有如此,才能襯托你端莊大氣的氣質和高雅的品味。

可以選擇雅緻一點的改良旗袍。顏色可以選擇素雅一些或是單色的。款式方面,正式的工作場合還是不要選擇高開衩,無袖,太短的裙子,低胸的,太緊身的衣服。不便於工作。

關於穿旗袍上班合適嗎,同事會不會覺得另類這個問題,我的回答是如果公司沒有明確規定不可以穿旗袍上班,你是可以穿旗袍上班的
穿旗袍其實挺大方的,不過切忌穿得太耀眼或太突出體態和性感的,平日上班時,樸素的款式和顏色不會有問題。太耀眼反覺得像出席晚會似的,但大節日如春節後首日上班時耀眼一點卻沒問題緊身高叉露大腿或肩膊的都忌穿,因為旗袍其實對男性來說是一種很誘惑的服裝,而且上班的場所一般還是比較正式的,你的穿著要是過於誇張,會讓人覺得你很另類旗袍是中國女性的傳統服裝,被譽為中國國粹和女性國服 。雖然其定義和產生的時間至今還存有諸多爭議,但它仍然是中國悠久的服飾文化中最絢爛的現象和形式之一。

所以,只有你在上班的時候不穿過於誇張和耀眼的旗袍,公司又沒有明確規定不可以穿旗袍的話是可以穿的,穿上旗袍凸顯你中國美的氣質。

⑶ 一個令你無法忘記的校長故事!

標題:《難忘的校長室》
作者:極樂登徒
不管過去多久,我都無法忘記,甚至是在此事過去十餘年,我也無法從陰影中走出,每每黑夜之時,總是會黯然哭泣。青蔥的歲月,浪漫的年紀,然而對我來說,這一切的一切,都在17歲的那個夏天便不再擁有。。。。。。
我叫安娜,是一個很開朗的人,父母都是公司職員。在市十二中上高二。自小就很喜歡音樂和舞蹈,所以在校期間總是參與一些集體活動並且兼任班中的文藝委員。高二的生活很緊張也很快樂,學習強度的日益增加使得自身的壓力越來越大,但反之,學校里的文藝活動也會使我享受這忙中偷閑的樂趣。不管是學校的話劇,還是節日的聯歡又或者是時不時的班級會有,都會是我興奮不已,因為在這些時候,我才能徹底的放鬆自己,不再想什麼阿基米德定力還是三角函數,統統都拋到腦後,只有站在舞台上,身處聚光燈下,隨著音樂的節奏翩翩起舞,只有這時我的身心才可平靜。記得那是一個校慶的聯歡。在聯歡節目上,有一場我個人的獨舞《天鵝之死》這是我最喜歡的節目。當大幕拉開,我身穿潔白的芭蕾服,在舒緩的音樂中,翩翩起舞,我醉了。世上在沒有那首曲子能比這首更讓人心醉。時而起身,時而旋轉。不知不覺,曲近終了。我猶如劇中的白天鵝,在最悲傷的衣服中緩緩倒地,香消玉殞。「嘩嘩嘩」滿場響起了熱烈的掌聲,我知道,我的演出非常完美,面帶潮紅,我向觀眾們鞠躬致意。
再演出結束後,我和其他的參與演出的同學站在舞台上,接受校領導的點評。那是我第一次看到陳校長。那個時侯他穿的得體的西服,一身鮮衣怒馬。他將一束鮮花送到我面前說道「安同學,你的舞跳得很好,你也是一位非常漂亮的女孩子!再接再厲!」當時的我之是微微一笑說道「謝謝陳校長」,但我那裡知道就是眼前的這位長者,導師,卻在以後變成了我一生都揮之不去的噩夢!
第二次見到陳校長是在兩個星期以後,那一次我負責擔當一個為了歡迎市領導來學校視察所臨時組建的一支禮賓隊。我的身高有1米67.在女生當中可以說是鶴立雞群了,高挑的個頭和傲人的身材,使我脫穎而出,成為了這只臨時禮賓隊的隊長,負責帶領市領導參觀校園。可以說這次當導游的經歷很成功,事後陳校長把我們禮賓隊的6個女孩子全部請出來吃大餐。在吃飯的事後,陳校長還點了紅酒,校長說,「今天是一個高興地日子。市領導對於咱們學校的工作很滿意。當然這也少不了安娜同學的精彩講解,來,我們滿飲此杯!」所有的女同學都舉起了自己的酒杯,陳校長也把一杯紅紅的葡萄酒推到了我的面前。不好推脫,我還是喝了,這是我第一次喝酒,那種澀澀的甜甜的感覺甚是奇妙,我只感覺天旋地轉,但心裡確是喜不勝收。我承認我喝醉了。飯後,陳校長說要送我回家。我知道以當時我的情況,縱然是不可能單獨到家的,只好同意,校長開著自己的小轎車,我坐在副駕駛的位置上,紅酒的力道慢慢顯現,我只感覺昏昏欲睡。我做了夢,夢到自己真的成了一名芭蕾舞演員,站在維也納的金色大廳中,不關是柴可夫斯基的《胡桃夾子》還是《帕基塔》我猶豫一個仙子穿梭於其中。可突然我感覺到,一隻粗糙熾熱的大手,在我的大腿上肆意的揉搓,我不禁驚醒,只看到陳校長一隻手看著車,另一隻手在我的大腿上輕輕的婆娑,由於當時還沒有來得及脫去禮賓司儀的衣服,所以當時的我,只穿了一件紅色的旗袍,腿上也只穿了一雙肉色的連褲襪,當時的我非常震驚!他是校長啊!一個年齡比我父親還要大的男人!她的女兒也剛剛才上高中!我驚慌的打開腿上陳校長的手,陳校長笑了笑說「安娜,你是我見過的最美的女孩子。你很想我的初戀情人。我有點忍不住了,我們交個朋友好嗎?」
我趕忙坐直身體緊張到「陳校長,您是我們的校長,我很尊重您」
陳校長皺皺眉頭道「安娜,我可沒那你當我的學生。我一直拿你當我的妹妹看待,你叫我校長太生分了,叫我陳哥好不好?」
我一陣眩暈,一個40歲的哥哥,一個和我相差了23歲的哥哥,心中一陣冰涼,但嘴上也只能說「陳校長,您一直都是我們的校長,我怎麼能叫您哥哥,太開玩笑了」
陳校長生氣道「你們年輕人不都是很開放的嘛?怎麼這個時候的你卻這么死腦筋。還那麼封建!」說完之後,陳校長再度將那雙長滿毛的大手放到了旗袍開襟的部分,肆意的揉搓我的大腿,我只感覺一陣惡心。面色潮紅。嘴長的大大的,想喊卻發不出聲音。就如同一隻旱地上的金魚一般,張口疾呼。
我不知道多久才到得家,但我知道在這一路上我忍受了多少的屈辱,我不知道多少次把試圖伸進我兩腿之間的陳校長的大手從身上抽出去,我也不知道多少次,我推開了陳校長娜滿是惡臭酒氣的大嘴。我只知道,車子一停下來我便拉開車門飛速的奔跑回家,趴在床上大哭,事後我的了一場大病,在家休息了一個多月,病好以後我上學了,但我覺得我已經不是原來的我了,直覺的身體輕飄飄的,渾身無力。坐在課堂上的我也再也不會面帶笑容,兩眼黯然無神,如若神遊。就這樣渾渾噩噩了兩個禮拜,我的噩夢來了。那是一個周二的午休,班主任劉老師,對我說,陳校長叫我去,校長室,說是要安排一下文藝周的工作,我渾身如墜冰窟「陳校長」這三個字好似晴天霹靂一般,我搖搖晃晃的走進了頂樓的那間校長室,我只記得,校長室的們是棕色的。
再進了門以後,我看到陳校長坐在一個超大的坐桌子裡面。我只是站在門邊。抱著雙肩。陳校長走過來,把門反鎖上,有把我拉到了沙發上,強行按我坐下說道「安娜,聽說你生病了,好了沒有」
我沒有營養的回答道「好了,謝謝領導關心」。陳校長很不滿意的,坐在了我的身邊,一把抓住我的手,攥在手裡,說道「都說了多少次。在沒人的時候你可以叫我陳哥!」邊說邊用力的攥我的小手,並且用剩下的哪只手在我的腿上慢慢揉搓,「啊」我一聲驚呼。說道,「校長,我要回去上課了」
陳校長笑了笑,對我說,「好好好,你把這杯咖啡喝了,我就讓你回去上課」他說完,便指了指我進來的時候,他給我倒得那杯咖啡
我說「不喝了,我要去上課。」
陳校長立馬擋在門邊說道「你喝完了才能走,這個可是日本的藍山咖啡,對於你的病有治療效果!」陳校長一邊笑一邊說。
當時的我只想趕緊擺脫這惡魔的糾纏,想也沒想,端起那杯咖啡一飲而盡。
慢慢的慢慢的,我只感覺渾身燥熱,一種說不出的感覺從小腹生氣,渾身骨軟筋麻,面色潮紅,口乾舌燥,我只感覺到渾身的不自在,於是便對校長說,「我可以走了吧」
陳校長讓開身子笑著對我說「你走吧,你走一個看看」
我不明白他的意思,但急切的想離開,但當我邁開第一步腳的時候,我猶如踩到了棉花上一般,一步便跌落到陳校長的懷中。
「過來吧!我的小美人」陳校長一個熊抱把我抱起,並把我扔到了校長室裡屋的行軍床上。我只感覺到渾身無力,但我的意識還是清醒,我很害怕,很驚恐,但我的身體有異常的燥熱,喉嚨里好像塞入了麻核桃。一點也不能發生。接下來不該發生的都發生了,我只覺得自己像一片爛布片一樣被人斯來斯去。一股股的撕裂的疼痛從下面傳來,我哭了。傷心地哭了,在我眼中能看到的也只有那棕色的大門,校長室的大門。一個小時後以後,我沒有回教室,我走出了學校的大門,回了家,父母都在上班,家裡就我一個人,我打開了家裡的蓮蓬頭,讓冰冷的水珠傾灑在我的身上,我用刷子用力的刷自己的皮膚,我感覺自己好骯臟,好骯臟,想用刷子將我身上的所有皮膚都刷掉!但我知道那樣我也是骯臟的。我癱軟在地,痛苦的哭了。。。。。
事後我沒有向父母說出實情,只是對父母說身體不舒服,那一晚,我扔掉了自己的舞鞋同時的我也將我那曾經美麗而又多彩的青春,拋入到垃圾桶中。
之後我輟學了,而後沒有考上大學,自學了英語,在一個外企中做行政工作,每每深夜。我都會在恐慌中驚醒。然後發了瘋一樣跑到浴室用刷子刷自己。周而復始,直到我遇到了我現在的丈夫,他很優秀,也很愛我。他不知道,新婚之夜,我強忍著內心莫大的恐懼完成了我們的夫妻之禮,不知道為什麼,我討厭甚至很懼怕。。。
後來我聽說,陳校長因為猥褻女學生被公安機關抓走了,再後來學校因為改建,被拆除了。當有一天我站在原先學校的舊址上時,我不禁眼淚縱橫。這就是我青春墳墓。那扇棕色的校長室的門靜靜地躺在渣土堆中,在它之下,卻埋藏著我五彩斑斕的夢。。。。。。

這件事教育我們,作為一個校長,一定要先做人,只有做好了人才能做校長,只有知道自己的身份,知道什麼該做什麼不該做,才能成為一個合格的校長。請不要讓故事中的事情變為現實。謝謝
極樂登徒敬上

⑷ 我喜歡一個女生!誰教我怎麼寫情書!

(1和2可以轉換成你和她)

親愛的2:
別問我是誰...
我們一起走過這么久愛的歷程,有心心相印的幸福和快樂,有相互體貼關照,也有過誤會和爭吵。你說過,世界沒有不吵架的夫妻,所以我們很少的幾次吵架過後反而加深了相互的理解和感情。我們是那樣愛對方,既怕失去對方又一心想著能夠讓對方開心,你是這樣,我也是這樣。或許你更加在乎我,因此你總在乎我的一言一行,害怕我迷失了回家的路,迷失了回到你身邊的路,你願意我總在你的身邊,圍繞著你,所以總囑咐我不要亂跑,記得回家。可是你知道不知道,正是這樣,限制了我的視野,加深了我的寂寞,我開始變得脆弱,變得嘮叨,終於有一天,你會發現,我再也不是以前那樣神采飛揚,也沒有以前的開朗大度。我太愛你,也感動於你對我瘋狂而深切的愛,所以我不願意你有任何不開心,只要你要求我做的,我都按照你的願意去做,去安排自己的一言一行,只要你開心快樂。也就在這樣的願望的支配下,我漸漸失去了我自己。

終於有一天,你開始說我的不是了,我記得以前不論我做什麼,你總是誇贊和感嘆的,是我自己退步了?還是你開始挑剔我了呢?記得以前我也曾招呼不打就出去了,那時候你總是擔心我生氣了,總會追出來問我怎麼了?而現在,你卻說我招呼不打就出去實在不懂禮貌。我知道你是愛我的,你不是故意挑剔,而是在相處中我們沒能好好處理一些事情,所以我開始脆弱而你卻混然不覺。我這樣說不是指責你,愛是雙方共同的事業,是我太遷就你,遺失了我自己。這樣下去,我們的愛終有一天會枯竭, 我們終有一天會把對方弄得傷痕累累。

親愛的,好在我覺悟了,你覺悟了嗎?親愛的,愛是一件很簡單也好復雜的事情,相愛總是簡單相處太難,這句歌詞說得很有道理。就讓我們在這個簡單而復雜的路上好好地一起走下去,跌倒了我們相互攙扶,走錯了我們相互商量著去摸索正確的途徑,好嗎?

親愛的,我要做回我自己了,但是我不會遺忘我對你的愛,我正是為了能夠好好地愛你,才讓自己走出你畫的圈子。

親愛的,我知道你會擔心我的,因為你是那樣愛我,而且……有點大man主義的呢,可是我也知道,你是快樂著我的快樂,幸福著我的幸福的,所以,我想你即使開始有點擔心和難受很正常可你也會接受的,是嗎?

其實,或許當初你的囑咐只是一句關心和愛護我的說話,而我就把它當聖旨一樣去聽了,結果迷失了自己。我們是愛得太深,為對方想得太多而犯下了一點錯。

親愛的,當我聽到你的哭泣聲音的時候,我的心是如何地在顫抖著的啊,以至於我對你說話的聲音也帶著點顫抖。我是那樣愛你,那樣渴望著給你幸福,所以,我要堅強地站起來,找回自己原來飛揚的神采,只有這樣,我才能給你更多的幸福和快樂。

親愛的,理解我嗎?

祝心想事成!
1

親愛的2:
別問我是誰...
不要用溫柔的呼喚使我著迷,不要用婷婷的倩影使我心動,不要用含情的目光使我受盡苦刑。
當我凝視到你的眼,當我聽到你的聲音,當我聞到你秀發上的淡淡清香,當我感受到我劇烈的心跳,我明白了:你是我今生的唯一!
盡管你身材纖弱嬌小,說話柔聲細氣,然而卻很有力量,這是一種真正的精神美!
留給我印象最深的是你那雙湖水般清澈的眸子,以及長長的、一閃一閃的睫毛,像是探詢,像是關切,像是問候。
每當我望著你黑黑的眼眸——我就很開心,是你那親切的笑容給予了我生活的勇氣!
那欣長健美的身材,優雅迷人的風度,尤其是那一頭烏亮的秀發,有一種說不出的魅力。
那欣長健美的身材,優雅迷人的風度,尤其是那一頭烏亮的秀發,有一種說不出的魅力。
你蹦蹦跳跳地走進來,一件紅尼大衣,緊束著腰帶,顯得那麼輕盈,那麼矯健,簡直就像天邊飄來一朵紅雲。
你的芳姿,你的麗影,你的笑靨,使我難以忘懷,我已被你美妙的風姿深深吸引!
你的臉,那麼白凈,彎彎的一雙眉毛,那麼修長;水汪汪的一對眼睛,那麼明亮!
你的秀發被風牽引著,你的衣裙被風輕拂著,飄飄曳曳,你曲下身輕輕抹平海邊的腳印,我只覺得自己是守船的梢公, 在晚風中等待著你。
你娉婷婉約的風姿,嬌艷俏麗的容貌,端莊得體的舉止,優雅大方的談吐,一開始就令我刮目相看。
你身著一件紫紅色旗袍,遠遠看去,真像一隻小蝴蝶飛過一樣,既美麗稱身,又色彩柔和。
你是我心目中的最佳女主角。
你像那沾滿露珠的花瓣,給我帶來一室芳香;你像那劃過藍天的鴿哨,給我帶來心靈的靜遠和追求。
你笑起來的樣子最為動人,兩片薄薄的嘴唇在笑,長長的眼睛在笑,腮上兩個陷得很深的酒窩也在笑。
你也許沒有水汪汪亮晶晶的眼睛,但你的眼神也應該顧盼多情,勾魂攝魄。
你真有點像天上的月亮,也像那閃爍的星星,可惜我不是詩人,否則,當寫一萬首詩來形容你的美麗。
其實,我最先認識你是在照片上,照片上的你托腮凝眸,若有所思,那份溫柔、那份嫵媚,使我久久難以忘懷。
如果你的美麗是上天送給你的最好的禮物的話,那麼讓我遇見你就是上天對我的最好的恩賜。
我不知道該怎樣表達你留在我心中最強最深的印象,是你豐滿頎長的身材?白皙的皮膚?烏黑幽深的眼睛?小巧紅潤的嘴唇?還是那種說不出、捉不到的豐儀在煽動著我的心。
我透過你的眼睛,似乎望見了一種最清澈的透明,一種最潔白的無暇,一種最純潔的溫柔……
我想就算世界上最美的景緻也比不上你淺淺的一笑,明亮的眼眸,平凡的心,溫柔的輕聲細語,能握你的手就算用全世界和我來交換我也不要。
夕陽如血,漸將隱沒在燦爛的雲霞中,而你就站在那樣的燦爛里,帶著某種清新的氣息。
夏日的傍晚,雷雨過後,清爽而自然,你站在江邊,潮濕的風拂過面頰,有孩子在那兒吹肥皂泡,晶瑩剔透的,盡管沒有斑斕的色彩,但很是惹人喜愛,你就這樣一直靜靜看著透明的泡兒吹出,升起,破滅。
遠遠地,我目送你的背影,你那用一束大紅色綢帶扎在腦後的黑發,宛如幽靜的月夜裡從山澗中傾瀉下來的一壁瀑布。
在你那雙又大又亮的眼睛裡,我總能捕捉到你的寧靜,你的熱烈,你的聰穎,你的敏感。
只有蓮花才能比得上你的聖潔,只有月亮才能比得上你的冰清。
愛太深,容易看見傷痕,情太真,所以難舍難分,折一千對紙鶴,結一千顆心情,傳說中,心與心能相逢,夜難眠,往事忽隱忽現,心在痛,對你越陷越深,折一千對紙鶴,解一千個心願,夢醒後,情緣不再飄零,我的心不後悔,折折疊疊,都是為了你……
愛一個人好辛苦,不知被愛的你是否有心有靈犀?哪怕一句普通話語、一絲安慰動作對我來說倍加珍惜難忘,使我牽腸掛肚!
不要離我太遠,我無法承受那樣的痛!
不知道你今天好不好,我的情況可不妙。只覺得前前後後,左左右右,腦子里里外外,嗡嗡的都是你,你想我嗎?
窗外下著雪,泡一杯咖啡,握到它涼了,才知道又想起了你。我的期待你如何才能明白!
床的前面月亮的光,讓我費思量,它是我曾歷經過的風霜,伴我的凄涼,舉頭望著明月,羞答答的模樣,低頭思念著你,姑娘……
打開你心靈的窗戶吧,讓我起伏難平的心意進去,讓我夢中縈繞的思念進去,讓我生命中的思念進去。
當歲月燃燒我的一切時,不能忘記的是你那一眼的風情;當我合上雙眼時,我渴望的仍是你那一眼的風情!
給我一個,有陽光的地方,讓我不再,輕易的憂傷,給我一個,清純的形象,給我一個她,讓我想念她……
寂寞的時侯想想我,想我的時侯不寂寞!
就算你走,不為我再次的挽留,就算你留,能再為我回首,一路追逐,雖然我,不能與你相擁,一路等候,等待你的溫柔一路追逐雖然我,不能與你相擁一路等候,等你再次回回頭…
你當我是個風箏,要不把我放了,要不然收好帶回家,別用一條看不見的情思拴著我,讓我心傷。
你說人生艷麗,我沒有異議,你說人生憂郁,我不言語,只有默默地,承受這一切,承受數不盡的,春來冬去……
你知道遠方的我在夢里呼喚你的名字嗎?
如果你要問我,我對你的感覺:我在乎你!如果非要在這感覺加上一個形容詞,那就是:我只在乎你!!
特別想在網上見到你,可每次上網都讓我失望,每一次在網上的等待,換來的是對你更深的想念。
我想你,就象你也想我一樣。
我要回家,我要回家,我想看看你的雙眼,吻你的頭發,我要回家,我要回家,我想看到你的笑臉,聽你的回答……
我已不再尋求,那浪漫的溫柔,我已走過,那開滿花朵的春秋,我已不再相信,那愛情的執著,因為閃爍的星星,已隨風飄落……
想你,想你,好想你,找個畫家畫下你,把你貼在杯子里,每天喝水親親你!
在我腦子里跑了一天,你累不累?
此刻你是否在想著我呢?此時的我十分的掛念著你,如果我有一雙翅膀,我恨不得馬上飛到你身邊看望你。
好喜歡你揉我頭發的感覺,好懷念你那雙手的溫暖,卻不知什麼時候,你才會再揉我的頭發,再握我的手……
當我閉上雙眼,你的身影又浮現在我的眼前。
常常想你,在每個深夜裡;從沒忘記,你和我的約定;依然愛你,在冰天雪地里;永不分離,不管多少世紀。思念著你,我時刻想著你,深愛著你!
想你,是一株天天向上的牽牛花,一點一點,一厘一厘的不斷伸展。既使被無情的寒風吹拂,深扎於心的根,依然滋潤著它不停的生長。
想你,思緒如連綿的流雲飄向你,時間彷彿不再流動,停留在那美妙的一刻。
想你,你柔情的言語支撐起我希望的一片天,飄逸的長發拂起我奮斗的羽翼。是你幫我走出了那片孤獨和痛楚的森林,我要說聲:謝謝你!
別後至今,幾乎沒有一刻不在想你,那種深切的思戀總在心底聲嘶力竭的呼喊,那聲音如泣如訴,在心頭回盪。
不要問我愛你有多深,我真的說不出來,只知道你已成為我生活中的一種習慣,不可或缺的習慣,每天每天,可以不吃飯、不睡覺,卻無法不想你。
此時的我十分的掛念著你,如果我有一雙翅膀,我恨不得馬上飛到你身邊看望你。
今夜靜悄悄,我睡不著,在靜悄悄的夜裡,我想念你。
沒認識你之前,我還不知道世界上有這樣一個人,會讓我茶不思,飯不想。
每當我獨處時,每當我快樂時,我都會想起你,想讓你加倍我的快樂。
你的身影越來越頻繁地出現在我的眼前,漸漸地,意如呼吸一般,一秒鍾也不中斷,弄得我吃不好飯,睡不好覺。
你讓我茶也不思飯也不想。
你占據了我的心,偷走了我的魂。
親愛的你在哪裡,寂寞的我在家裡,想你念你,就是見不到你!
時間的巨輪無法抹去我對你的思念縱使海枯石爛,你的身影永存於我心中。
思念中我一千次一萬次地問鴻雁問明月問春風,願鴻雁將我的眷戀捎給你;願明月將我的問候帶給你;願春風將我的關懷送給你!
晚上,對著孤燈,我陷入不可名狀的思念之中。實在排解不開時,我徘徊在我倆散步的海灘、草地,對著星星、月亮,聲聲呼喚著你!
我每時每刻都在思戀的「苦刑」下熬煎,不知你何日方能賜恩,減輕我的這種「苦刑」!
我想將對你的思念寄予散落的星星,但願那點點的星光能照進你的窗前伴你好眠。
我想你,我的相思就像纏樹的青藤一樣,在春日的雨露中飛長,而你,就是我心中那棵常春樹。
我有三句話想對你說。第一句是「我想你!」第二句是「我想你!!」第三句是「我還是想你!!!」
我真的好想你,有你的日子,一切都是那麼美好,風和日麗,鮮花遍地;沒你的日子,白晝是那麼的黯淡,黑夜是那麼的漫長!
無論是想你的壞,還是你的好,不能否認的,我都是在想你。
雨在下,風在刮,有人為你牽掛;有人哭,有人笑,有人為你睡不著覺。
這幾天,我真正知道什麼叫墜人情網,那種思念那種渴盼那種迷亂那種不安,是怎樣的纏人撩人折磨人啊!
總是想念著你,雖然我們無法共同擁有每分每秒。

祝心想事成!
1
二○○八年十二月二日

那,一大堆都在了,想抄什麼抄什麼
打的很辛苦,只是想幫助你哦!
祝你幸福!!

⑸ 您知道張曼玉在《花樣年華》里換了多少件旗袍

影片中張曼玉換了三十幾身旗袍

⑹ 如果讓你每天都穿旗袍上班,你能接受嗎

我個人比較喜歡女孩穿旗袍,也問過周圍朋友對穿旗袍有什麼感覺,大部分都覺得好看,有女人味,穿旗袍上班並不另類公司早九晚五的上班族,穿旗袍上班確實不合適哦,但如果你是公司老闆或許高管,另當別論。因為著裝的選擇是我們自己的權利。但是,如果公司有要求,則要一直以制度為主,服裝是一種專業性的體現,能體現出一個人的職業素養。穿旗袍其實挺大方的,不過切忌穿得太耀眼或太突出體態和性感的,平日上班時,樸素的款式和顏色不會有問題。太耀眼反覺得像出席晚會似的,但大節日如春節後首日不要衣著暴露有礙觀瞻就行,現在比較流行穿漢服或者旗袍這種復古的服裝,個人認為沒什麼不好的,而且還是一道亮麗的風景。

第二方面就是人家懂生活,懂得愛自己打扮自己,也是她自己喜歡中國的傳統文化服飾,值得學習的精神,就像現在漢服也流行起來一樣的!我認為:干什麼職業就穿什麼服裝這樣才得體大方,穿旗袍是講究場合的,例如:晚會,晚宴,書畫展覽……

⑺ 楊絳《記錢鍾書與〈圍城〉》

記錢鍾書與《圍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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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 錢鍾書寫《圍城》
錢鍾書在《圍城》的序里說,這本書是他「錙銖積累」寫成的。我是「錙銖積累」
讀完的。每天晚上,他把寫成的稿子給我看,急切地瞧我怎樣反應。我笑,他也笑;我
大笑,他也大笑。有時我放下稿子,和他相對大笑,因為笑的不僅是書上的事,還有書
外的事。我不用說明笑什麼,反正彼此心照不宣。然後他就告訴我下一段打算寫什麼,
我就急切地等著看他怎麼寫。他平均每天寫五百字左右。他給我看的是定稿,不再改動。
後來他對這部小說以及其它「少作」都不滿意,恨不得大改特改,不過這是後話了。
鍾書選注宋詩,我曾自告奮勇,願充白居易的「老嫗」——也就是最低標准;如果
我讀不懂,他得補充注釋。可是在《圍城》的讀者里,我卻成了最高標准。好比學士通
人熟悉古詩文里詞句的來歷,我熟悉故事裡人物和情節的來歷。除了作者本人,最有資
格為《圍城》做注釋的,該是我了。
看小說何需注釋呢?可是很多讀者每對一本小說發生興趣,就對作者也發生興趣,
並把小說里的人物和情節當作真人實事。有的乾脆把小說的主角視為作者本人。高明的
讀者承認作者不能和書中人物等同,不過他們說,作者創造的人物和故事,離不開他個
人的經驗和思想感情。這話當然很對。可是我曾在一篇文章里指出:創作的一個重要成
分是想像,經驗好比黑暗裡點上的火,想像是這個火所發的光;沒有火就沒有光,但光
照所及,遠遠超過火點兒的大小①。創造的故事往往從多方面超越作者本人的經驗。要
從創造的故事裡返求作者的經驗是顛倒的。作者的思想情感經過創造,就好比發過酵而
釀成了酒;從酒里辯認釀酒的原料,也不容易。我有機緣知道作者的經歷,也知道釀成
的酒是什麼原料,很願意讓讀者看看真人實事和虛構的人物情節有多少聯系,而且是怎
樣的聯系。因為許多所謂寫實的小說,其實是改頭換面地敘寫自己的經歷,提升或滿足
自己的感情。這種自傳體的小說或小說體的自傳,實在是浪漫的紀實,不是寫實的虛構。
而《圍城》只是一部虛構的小說,盡管讀來好像真有其事,實有其人。
①參看《事實—故事—真實》(《文學評論》一九八○年第三期十七頁)。

《圍城》里寫方鴻漸本鄉出名的行業是打鐵、磨豆腐,名產是泥娃娃。有人讀到這
里,不禁得意地大哼一聲說:「這不是無錫嗎?錢鍾書不是無錫人嗎?他不也留過洋嗎?
不也在上海住過嗎?不也在內地教過書嗎?」有一位專愛考據的先生,竟推斷出錢鍾書
的學位也靠不住,方鴻漸就是錢鍾書的結論更可以成立了。
錢鍾書是無錫人,一九三三年畢業於清華大學,在上海光華大學教了兩年英語,一
九三五年考取英庚款到英國牛津留學,一九三七年得副博士(B.Litt.)學位,然後
到法國,入巴黎大學進修。他本想讀學位,後來打消了原意。一九三八年,清華大學聘
他為教授,據那時候清華的文學院長馮友蘭先生來函說,這是破例的事,因為按清華舊
例,初回國教書只當講師,由講師升副教授,然後升為教授。鍾書九、十月間回國,在
香港上岸,轉昆明到清華任教。那時清華已並入西南聯大。他父親原是國立浙江大學教
授,應老友廖茂如先生懇請,到湖南藍田幫他創建國立師范學院;他母親弟妹等隨叔父
一家逃難住上海。一九三九年秋,鍾書自昆明回上海探親後,他父親來信來電,說自己
老病,要鍾書也去湖南照料。師范學院院長廖先生來上海,反復勸說他去當英文系主任,
以便伺候父親,公私兼顧。這樣,他就未回昆明而到湖南去了。一九四○年暑假,他和
一位同事結伴回上海探親,道路不通,半途折回。一九四一年暑假,他由廣西到海防搭
海輪到上海,准備小住幾月再回內地。西南聯大外語系主任陳福田先生到了上海特來相
訪,約他再回聯大。值珍珠港事變,他就淪陷在上海出不去了。他寫過一首七律《古
意》,內有一聯說:「槎通碧漢無多路,夢入紅樓第幾層」,另一首《古意》又說:
「心如紅杏專春鬧,眼似黃梅詐雨晴」,都是寄託當時羈居淪陷區的悵望情緒。《圍城》
是淪陷在上海的時期寫的。
鍾書和我一九三二年春在清華初識,一九三三年訂婚,一九三五年結婚,同船到英
國(我是自費留學),一九三七年秋同到法國,一九三八年秋同船回國。我母親一年前
去世,我蘇州的家已被日寇搶劫一空,父親避難上海,寄居我姐夫家。我急要省視老父,
鍾書在香港下船到昆明,我乘原船直接到上海。當時我中學母校的校長留我在「孤島」
的上海建立「分校」。二年後上海淪陷,「分校」停辦,我暫當家庭教師,又在小學代
課,業余創作話劇。鍾書陷落上海沒有工作,我父親把自己在震旦女子文理學院授課的
鍾點讓給他,我們就在上海艱苦度日。
有一次,我們同看我編寫的話劇上演,回家後他說:「我想寫一部長篇小說!」我
非常高興,催他快寫。那時他正偷空寫短篇小說,怕沒有時間寫長篇。我說不要緊,他
可以減少授課的時間,我們的生活很省儉,還可以更省儉。恰好我們的女傭因家鄉生活
好轉要回去。我不勉強她,也不另覓女傭,只把她的工作自己兼任了。劈柴生火燒飯洗
衣等等我是外行,經常給煤煙染成花臉,或熏得滿眼是淚,或給滾油燙出泡來,或切破
手指。可是我急切要看鍾書寫《圍城》(他已把題目和主要內容和我講過),做灶下婢
也心甘情願。
《圍城》是一九四四年動筆,一九四六年完成的。他就像原《序》所說:「兩年裡
憂世傷生」,有一種惶急的情緒,又忙著寫《談藝錄》;他三十五歲生日詩里有一聯:
「書癖鑽窗蜂未出,詩情繞樹鵲難安」,正是寫這種兼顧不來的心境。那時候我們住在
錢家上海避難的大家庭里,包括鍾書父親一家和叔父一家。兩家同住分炊,鍾書的父親
一直在外地,鍾書的弟弟妹妹弟媳和侄兒女等已先後離開上海,只剩他母親沒走,還有
一個弟弟單身留在上海;所謂大家庭也只像個小家庭了。
以上我略敘鍾書的經歷、家庭背景和他撰寫《圍城》時的處境,為作者寫個簡介。
下面就要為《圍城》做些註解。
鍾書從他熟悉的時代、熟悉的地方、熟悉的社會階層取材。但組成故事的人物和情
節全屬虛構。盡管某幾個角色稍有真人的影於,事情都子虛烏有;某些情節略具真實,
人物卻全是捏造的。
方鴻漸取材於兩個親戚:一個志大才疏,常滿腹牢騷;一個狂妄自大,愛自吹自唱。
兩人都讀過《圍城》,但是誰也沒自認為方鴻漸,因為他們從未有方鴻漸的經歷。鍾書
把方鴻漸作為故事的中心,常從他的眼裡看事,從他的心裡感受。不經意的讀者會對他
由了解而同情,由同情而關切,甚至把自己和他合而為一。許多讀者以為他就是作者本
人。法國十九世紀小說《包法利夫人》的作者福婁拜曾說:「包法利夫人,就是我。」
那麼,錢鍾書照樣可說:「方鴻漸,就是我。」不過還有許多男女角色都可說是錢鍾書,
不光是方鴻漸一個。方鴻漸和錢鍾書不過都是無錫人罷了,他們的經歷遠不相同。
我們乘法國郵船阿多士Ⅱ(Athos Ⅱ)回國,甲板上的情景和《圍城》里寫的很像,
包括法國警官和猶太女人調情,以及中國留學生打麻將等等。鮑小姐卻純是虛構。我們
出國時同船有一個富有曲線的南洋姑娘,船上的外國人對她大有興趣,把她看作東方美
人。我們在牛津認識一個由未婚夫資助留學的女學生,聽說很風流。牛津有個研究英國
語文的埃及女學生,皮膚黑黑的,我們兩人都覺得她很美。鮑小姐是綜合了東方美人、
風流未婚妻和埃及美人而摶捏出來的。鍾書曾聽到中國留學生在郵船上偷情的故事,小
說里的方鴻漸就受了鮑小姐的引誘。鮑魚之肆是臭的,所以那位小姐姓鮑。
蘇小姐也是個復合體。她的相貌是經過美化的一個同學。她的心眼和感情屬於另一
個;這人可一點不美。走單幫販私貨的又另是一人。蘇小姐做的那首詩是鍾書央我翻譯
的,他囑我不要翻得好,一般就行。蘇小姐的丈夫是另一個同學,小說里亂點了鴛鴦譜。
結婚穿黑色禮服,白硬領圈給汗水浸得又黃又軟的那位新郎,不是別人,正是鍾書自己。
因為我們結婚的黃道吉日是一年裡最熱的日子。我們的結婚照上,新人、伴娘、提花籃
的女孩子、提紗的男孩子,一個個都像剛被警察拿獲的扒手。
趙辛媚是由我們喜歡的一個五六歲的男孩子變大的,鍾書為他加上了二十多歲年紀。
這孩子至今沒有長成趙辛媚,當然也不可能有趙辛媚的經歷。如果作者說:「方鴻漸,
就是我,」他准也會說:「趙辛媚,就是我。」
有兩個不甚重要的人物有真人的影子,作者信手拈來,未加融化,因此那兩位相識
都「對號入座」了。一位滿不在乎,另一位聽說很生氣。鍾書誇張了董斜川的一個方面,
未及其他。但董斜川的談吐和詩句,並沒有一言半語抄襲了現成,全都是捏造的。褚慎
明和他的影子並不對號。那個影子的真身比褚慎明更誇張些呢。有一次我和他同乘火車
從巴黎郊外進城,他忽從口袋裡掏出一張紙,上面開列了少女選擇丈夫的種種條件,如
相貌、年齡、學問、品性、家世等等共十七八項,逼我一一批分數,並排列先後。我知
道他的用意,也知道他的對象,所以小小翼翼地應付過去。他接著氣呼呼地對我說:
「她們說他(指鍾書)『年少翩翩』,你倒說說,他『翩翩』不『翩翩』。」我應該厚
道些,老實告訴他,我初識鍾書的時候,他穿一件青布大褂,一雙毛布底鞋,戴一副老
式大眼鏡,一點也不『翩翩』。可是我瞧他認為我該和他站在同一立場,就忍不住淘氣
說:「我當然最覺得他『翩翩』。」他聽了怫然,半天不言語。後來我稱贊他西裝筆挺,
他驚喜說:「真的嗎?我總覺得自己的衣服不挺,每星期洗熨一次也不如別人的挺。」
我肯定他衣服確實筆挺,他才高興。其實,褚慎明也是個復合體,小說里的那杯牛奶是
另一人喝的。那人也是我們在巴黎時的同伴,他尚未結婚,曾對我們講:他愛「天仙的
美」,不愛「妖精的美」。他的一個朋友卻欣賞「妖精的美」,對一個牽狗的妓女大有
興趣,想「叫一個局」,把那妓女請來同喝點什麼談談話。有一晚,我們一群人同坐咖
啡館,看見那個牽狗的妓女進另一家咖啡館去了。「天仙美」的愛慕者對「妖精美」的
愛慕者自告奮勇說:「我給你去把她找來。」他去了好久不見回來,鍾書說:「別給蜘
蛛精網在盤絲洞里了,我去救他吧。」鍾書跑進那家咖啡館,只見「天仙美」的愛慕者
獨坐一桌,正在喝一杯很燙的牛奶,四圍都是妓女,在竊竊笑他。鍾書「救」了他回來。
從此,大家常取笑那杯牛奶,說如果叫妓女,至少也該喝杯啤酒,不該喝牛奶。準是那
杯牛奶作崇,使鍾書把褚慎明拉到飯館去喝奶;那大堆的葯品准也是即景生情,由那杯
牛奶生發出來的。
方遯翁也是個復合體。讀者因為他是方鴻漸的父親,就確定他是鍾書的父親,其實
方遯翁和他父親只有幾分相像。我和鍾書訂婚前後,鍾書的父親擅自拆看了我給鍾書的
信,大為贊賞,直接給我寫了一封信,鄭重把鍾書託付給我。這來很像方遯翁的作風。
我們淪陷在上海時,他來信說我「安貧樂道」,這也很像方遯翁的語氣。可是,如說方
遯翁有二三分像他父親,那麼,更有四五分是像他叔父,還有幾分是捏造,因為親友間
常見到這類的封建家長。鍾書的父親和叔父都讀過《圍城》。他父親莞爾而笑;他叔父
的表情我們沒看見。我們夫婦常私下捉摸,他們倆是否覺得方遯翁和自己有相似之處。
唐曉芙顯然是作者偏愛的人物,不願意把她嫁給方鴻漸。其實,作者如果讓他們成
為眷屬,由眷屬再吵架鬧翻,那麼,結婚如身陷圍城的意義就闡發得更透徹了。方鴻漸
失戀後,說趙辛楣如果娶了蘇小姐也不過爾爾,又說結婚後會發現娶的總不是意中人。
這些話都很對。可是他究竟沒有娶到意中人,他那些話也就可釋為聊以自慰的話。
至於點金銀行的行長,「我你他」小姐的父母等等,都是上海常見的無錫商人,我
不再一一注釋。
我愛讀方鴻漸一行五人由上海到三閭大學旅途上的一段。我沒和鍾書同到湖南去,
可是他同行的五人我全認識,沒一人和小說里的五人相似,連一絲影兒都沒有。王美玉
的卧房我倒見過:床上大紅綢面的被子,疊在床里邊;桌上大圓鏡子,一個女人脫了鞋
坐在床邊上,旁邊煎著大半臉盆的鴉片。那是我在上海尋找住房時看見的,向鍾書形容
過。我在清華做學生的時期,春假結伴旅遊,夜宿荒村,睡在鋪乾草的泥地上,入夜夢
魘,身下一個小娃娃直對我嚷:「壓住了我的紅棉襖」,一面用手推我,卻推不動。那
番夢魘,我曾和鍾書講過。蛆叫「肉芽」,我也曾當作新鮮事告訴鍾書。鍾書到湖南去,
一路上都有詩寄我。他和旅伴遊雪竇山,有紀游詩五古四首,我很喜歡第二第三首,我
不妨抄下,作為真人實事和小說的對照。

天風吹海水,屹立作山勢;浪頭飛碎白,積雪疑幾世。我常觀乎山,起伏有水
致;蜿蜒若沒骨,皺具波濤意。乃知水與山,思各出其位,譬如豪傑人,異量美能備。
固哉魯中叟,祗解別位智。
山容太古靜,而中藏瀑布,不舍晝夜流,得雨勢更怒。辛酸亦有淚,貯胸敢傾吐;
略似此山然,外勿改其度。相契默無言,遠役喜一晤。微恨多游蹤,藏焉未為固。衷曲
莫浪陳,悠悠彼行路。

小說里只提到游雪竇山,一字未及游山的情景。游山的自是游山的人,方鴻漸、李
梅亭等正忙著和王美玉打交道呢。足見可捏造的事豐富得很,實事盡可拋開,而且實事
也擠不進這個捏造的世界。
李梅亭途遇寡婦也有些影子。鍾書有一位朋友是忠厚長者,旅途上碰到一個自稱落
難的寡婦;那位朋友資助了她,後來知道是上當。我有個同學綽號「風流寡婦」,我曾
向鍾書形容她臨睡洗去脂粉,臉上眉眼口鼻都沒有了。大約這兩件不相乾的事湊出來一
個蘇州寡婦,再碰上李梅亭,就生出「倷是好人」等等妙語奇文。
證處厚的夫人使我記起我們在上海一個郵局裡看見的女職員。她頭發枯黃,臉色蒼
白,眼睛斜撇向上,穿一件淺紫色麻紗旗袍。我曾和鍾書講究,如果她皮膚白膩而頭發
細軟烏黑,淺紫的麻紗旗袍換成線條柔軟的深紫色綢旗袍,可以變成一個美人。汪太太
正是這樣一位美人,我見了似曾相識。
范小姐、劉小姐之流想必是大家熟悉的,不必再介紹。孫柔嘉雖然跟著方鴻漸同到
湖南又同回上海,我卻從未見過。相識的女人中間(包括我自己),沒一個和她相貌相
似,但和她稍多接觸,就發現她原來是我們這個圈子裡最尋常可見的。她受過高等教育,
沒什麼特長,可也不笨;不是美人,可也不醜;沒什麼興趣,卻有自己的主張。方鴻漸
「興趣很廣,毫無心得」;她是毫無興趣而很有打算。她的天地極小,只局限在「圍城」
內外。她所享的自由也有限,能從城外擠入城裡,又從城裡擠出城外。她最大的成功是
嫁了一個方鴻漸,最大的失敗也是嫁了一個方鴻漸。她和方鴻漸是芸芸知識分子間很典
型的大婦。孫柔嘉聰明可喜的一點是能畫出汪太太的「扼要」:十點紅指甲,一張紅嘴
唇。一個年輕女子對自己又羨又妒又瞧不起的女人,會有這種尖刻。但這點聰明還是鍾
書賦與她的。鍾書慣會抓住這類「扼要」,例如他能抓住每個人聲音里的「扼要」,由
聲音辨別說話的人,盡管是從未識面的人。
也許我正像堂吉訶德那樣,揮劍搗毀了木偶戲台,把《圍城》里的人物斫得七零八
落,滿地都是硬紙做成的斷肢殘骸。可是,我逐段閱讀這部小說的時候,使我放下稿子
大笑的,並不是發現了真人實事,卻是看到真人實事的一鱗半爪,經過拼湊點化,創出
了從未相識的人,捏造了從未想到的事。我大笑,是驚喜之餘,不自禁地表示「我能拆
穿你的西洋鏡」。鍾書陪我大笑,是了解我的笑,承認我笑得不錯,也帶著幾分得意。
可能我和堂吉訶德一樣,做了非常掃興的事。不過,我相信,這來可以說明《圍城》
和真人實事的關系。

二 寫《圍城》的錢鍾書
要認識作者,還是得認識他本人,最好從小時候起。
鍾書一出世就由他伯父抱去撫養,因為伯父沒有兒子。據錢家的「墳上風文」,不
旺長房旺小房;長房往往沒有子息,便有,也沒出息,伯父就是「沒出息」的長子。他
比鍾書的父親大十四歲,二伯父早亡,他父親行二,叔父行四,兩人是同胞雙生,鍾書
是長孫,出嗣給長房。伯父為鍾書連夜冒雨到鄉間物色得一個壯健的農婦;她是寡婦,
遺腹子下地就死了,是現成的好奶媽(鍾書稱為「姆媽」)。姆媽一輩於幫在錢家,中
年以後,每年要獃獃的發一陣子呆,家裡人背後稱為「痴姆媽」。她在鍾書結婚前特地
買了一隻翡翠鑲金戒指,准備送我做見面禮。有人哄她那是假貨,把戒指騙去,姆媽氣
得大發瘋,不久就去世了,我始終沒見到她。
鍾書自小在大家庭長大,和堂兄弟的感情不輸親兄弟。親兄弟、堂兄弟共十人,鍾
書居長。眾兄弟間,他比較稚鈍,孜孜讀書的時候,對什麼都沒個計較,放下書本,又
全沒正經,好像有大量多餘的興致沒處寄放,專愛胡說亂道。錢家人愛說他吃了痴姆媽
的奶,有「痴氣」。我們無錫人所謂「痴」,包括很多意義:瘋、傻、憨、稚氣、呆氣、
淘氣等等。他父母有時說他「痴顛不拉」、「痴舞作法」、「嘸著嘸落」(「著三不著
兩」的意思——我不知正確的文字,只按鄉音寫)。他確也不像他母親那樣沉默寡言、
嚴肅謹慎,也不像他父親那樣一本正經。他母親常抱怨他父親「憨」。也許鍾書的「痴
氣」和他父親的憨厚正是一脈相承的。我曾看過他們家的舊照片。他的弟弟都精精壯壯,
唯他瘦弱,善眉善眼的一副忠厚可憐相。想來那時候的「痴氣」只是稚氣、呆氣,還不
會淘氣呢。
鍾書周歲「抓周」,抓了一本書,因此取名「鍾書」。他出世那天,恰有人送來一
部《常州先哲叢書》,伯父已為他取名「仰先」,字「哲良」。可是周歲有了「鍾書」
這個學名,「仰先」就成為小名,叫作「阿先」。但「先兒」、「先哥」好像「亡兒」、
「亡兄」,「先」字又改為「宣」,他父親仍叫他「阿先」。(他父親把鍾書寫的家信
一張張帖在本子上,有厚厚許多本,親手帖上題簽「先兒家書(一)(二)
(三)……」;我還看到過那些本子和上面貼的信。)伯父去世後,他父親因鍾書愛胡
說亂道,為他改字「默存」,叫他少說話的意思。鍾書對我說:「其實我喜歡『哲良』,
又哲又良——我閉上眼睛,還能看到伯伯給我寫在練習簿上的『哲良』。」這也許因為
他思念伯父的緣故。我覺得他確是又哲又良,不過他「痴氣」盎然的胡說亂道,常使他
不哲不良——假如淘氣也可算不良。「默存」這個號顯然沒有起克製作用。
伯父「沒出息」,不得父母歡心,原因一半也在伯母。伯母娘家是江陰富戶,做顏
料商發財的,有七八隻運貨的大船。鍾書的祖母娘家是石塘灣孫家,官僚地主,一方之
霸。婆媳彼此看不起,也影響了父子的感情。伯父中了秀才回家,進門就挨他父親一頓
打,說是「殺殺他的勢氣」;因為鍾書的祖父雖然有兩個中舉的哥哥,他自己也不過是
個秀才。鍾書不到一歲,祖母就去世了。祖父始終不喜歡大兒子,鍾書也是不得寵的孫
子。
鍾書四歲(我紀年都用虛歲,因為鍾書只記得虛歲,而鍾書是陽歷十一月下旬生的,
所以周歲當減一歲或二歲)由伯父教他識字。伯父是慈母一般,鍾書成天跟著他。伯父
上茶館,聽說書,鍾書都跟去。他父親不便干涉,又怕慣壞了孩子,只好建議及早把孩
子送入小學。鍾書六歲入秦氏小學。現在他看到人家大講「比較文學」,就記起小學里
造句:「狗比貓大,牛比羊大」;有個同學比來比去,只是「狗比狗大,狗比狗小」,
挨了老師一頓罵。他上學不到半年,生了一場病,伯父捨不得他上學,藉此讓他停學在
家。他七歲,和比他小半歲的常弟鍾韓同在親戚家的私塾附學,他念《毛詩》,鍾韓念
《爾雅》。但附學不便,一年後他和鍾韓都在家由伯父教。伯父對鍾書的父親和叔父說:
「你們兩兄弟都是我啟蒙的,我還教不了他們?」父親和叔父當然不敢反對。
其實鍾書的父親是由一位族兄啟蒙的。祖父認為鍾書的父親笨,叔父聰明,而伯父
的文筆不頂好。叔父反正聰明,由伯父教也無妨;父親笨,得請一位文理較好的族兄來
教。那位族兄嚴厲得很,鍾書的父親挨了不知多少頓痛打。伯父心疼自己的弟弟,求了
祖父,讓兩個弟弟都由他教。鍾書的父親挨了族兄的痛打一點不抱怨,卻別有領會。他
告訴鍾書:「不知怎麼的,有一天忽然給打得豁然開通了。」
鍾書和鍾韓跟伯父讀書,只在下午上課。他父親和叔父都有職業,家務由伯父經管。
每天早上,伯父上茶館喝茶,料理雜務,或和熟人聊天。鍾書總跟著去。伯父化一個銅
板給他買一個大酥餅吃(據鍾書比給我看,那個酥餅有飯碗口大小,不知是真有那麼大,
還是小兒心目中的餅大);又化兩個銅板,向小書鋪子或書攤租一本小說給他看。家裡
的小說只有《西遊記》、《水滸》、《三國演義》等正經小說。鍾書在家裡已開始囫圇
吞棗地閱讀這類小說,把「同呆 子」讀如「豈子」,也不知《西遊記》里的「獃子」
就是豬八戒。書攤上租來的《說唐》、《濟公傳》、《七俠五義》之類是不登大雅的,
家裡不藏。鍾書吃了酥餅就孜孜看書,直到伯父叫他回家。回家後便手舞足蹈向兩個弟
弟演說他剛看的小說:李元霸或裴元慶或楊林(我記不清)一錘子把對手的槍打得彎彎
曲曲等等。他納悶兒的是,一條好漢只能在一本書里稱雄。關公若進了《說唐》,他的
青龍堰月刀只有八十斤重,怎敵得李元霸的那一對八百斤重的錘頭子;李元霸若進了
《西遊記》,怎敵得過孫行者的一萬三千斤的金箍(我們在牛津時,他和我講哪條好漢
使哪種兵器,重多少斤,歷歷如數家珍)。妙的是他能把各件兵器的斤兩記得爛熟,卻
連阿拉伯數字的1、2、3都不認識。鍾韓下學回家有自己的父親教,伯父和鍾書卻是
「老鼠哥哥同年伴兒」。伯父用繩子從高處掛下一團棉花,教鍾書上、下、左、右打那
四棉花,說是打「棉花拳」,可以練軟功。伯父愛喝兩口酒。他手裡沒多少錢,只能買
些便宜的熟食如醬豬舌之類下酒,哄鍾書那是「龍肝鳳髓」,鍾書覺得其味無窮。至今
他喜歡用這類名稱,譬如洋火腿在我家總稱為「老虎肉」。他父親不敢得罪哥哥,只好
伺機把鍾書抓去教他數學;教不會,發狠要打又怕哥哥聽見,只好擰肉,不許鍾書哭。
鍾書身上一塊青、一塊紫,晚上脫掉衣服,伯父發現了不免心疼氣惱。鍾書和我講起舊
事,對父親的著急不勝同情,對伯父的氣惱也不勝同情,對自己的忍痛不敢哭當然也同
情,但回憶中只覺得滑稽又可憐。我笑說:痛打也許能打得「豁然開通」,擰,大約是
把竅門擰塞了。鍾書考大學,數學只考得十五分。
鍾書小時候最樂的事是跟伯母回江陰的娘家去;伯父也同去(堂姊已出嫁)。他們
往往一住一兩個月。伯母家有個大庄園,鍾書成天跟著莊客四處田野里閑逛。他常和我
講田野的景色。一次大雷雨後,河邊樹上掛下一條大綠蛇,據說是天雷打死的。伯母娘
家全家老少都抽大煙,後來伯父也抽上了。鍾書往往半夜醒來,跟著伯父伯母吃半夜餐。
當時快樂得很,回無錫的時候,吃足玩夠,還穿著外婆家給做的新衣。可是一回家他就
擔憂,知道父親要盤問功課,少不了挨打。父親不敢當著哥哥管教鍾書,可是抓到機會,
就著實管教,因為鍾書不但荒了功課,還養成不少壞習氣,如晚起晚睡、貪吃貪玩等。
一九一九年秋天,我家由北京回無錫。我父母不想住老家,要另找房子。親友介紹
了一處,我父母去看房子,帶了我同去。鍾書家當時正租居那所房子。那是我第一次上
他們錢家的門,只是那時兩家並不相識。我記得母親說,住在那房子里的一位女眷告訴
她,搬進以後,沒離開過葯罐兒。那所房子我家沒看中;錢家雖然嫌房子陰暗,也沒有
搬出。他們五年後才搬入七尺場他們家自建的新屋。我記不起那次看見了什麼樣的房子、
或遇見了什麼人,只記得門口下車的地方很空曠,有兩棵大樹;很高的白粉牆,粉牆高
處有一個個砌著鏤空花的方窗洞。鍾書說我記憶不錯,還補充說,門前有個大照牆,照
牆後有一條河從門前流過。他說,和我母親說話的大約是嬸母,因為叔父嬸母住在最外
一進房子里,伯父伯母和他住中間一進,他父母親伺奉祖父住最後一進。
我女兒取笑說:「爸爸那時候不知在哪兒淘氣呢。假如那時候爸爸看見媽媽那樣的
女孩子,准摳些鼻牛來彈她。」鍾書因此記起舊事說,有個女裁縫常帶著個女兒到他家
去做活;女兒名寶寶,長得不錯,比他大兩三歲。他和鍾韓一次抓住寶寶,把她按在大
廳隔扇上,鍾韓拿一把削鉛筆的小腳刀作勢刺她。寶寶大哭大叫,由大人救援得免。兄
弟倆覺得這番勝利當立碑紀念,就在隔肩上刻了「刺寶寶處」四個字。鍾韓手巧,能刻
字,但那四個字未經簡化,刻來煞是費事。這大概是頑童剛開始「知慕少艾」的典型表
現。後來房子退租的時候,房主提出賠償損失,其中一項就是隔扇上刻的那四個不成形
的字,另一項是鍾書一人乾的壞事,他在後園「挖人參」,把一棵玉蘭樹的根刨傷,那
棵樹半枯了。
鍾書十一歲,和鍾韓同考取東林小學一年級,那是四年制的高等小學。就在那年秋
天,伯父去世。鍾書還未放學,經家人召回,一路哭著趕回家去,哭叫「伯伯」,伯父
已不省人事。這是他

⑻ 求 黃碧雲 《她是女子 我也是女子》全文

她是女子,我也是女子
——我原以為我可以與之行廝守終生的.

她叫做許之行.我初見她的時候,我們還是一年級生.我上那"思考的藝術"
導修課,那是一年級生必修的科目,我便遇見了她.

她是我知道唯一穿旗袍綉花鞋上課的女學生,真造作,但很醒目.我記得那是
一雙極艷紅的綉花鞋.她剪著齊耳短發,經常垂著眼,低頭記筆記,一副乖學生的
模樣.但她塗著桃紅寇丹——塗寇丹的女人都是壞女人,不動聲色,在小處賣弄誘
惑,更加是徹底的壞女人了.我不知道我會喜歡壞女人.

果然,她的名聲傳得很開.我班上的男生告訴我,她叫許之行,中文系,畢業
於蘇浙公學,家居藍塘道.我們在上柏拉圖的課,他們卻三三兩兩堆在宿舍講許之
行,我抱手笑,心裡卻對這些男同學起了兩分輕視的意思,但他們還是喜歡講她,
叫她"小鳳仙".

之行一直缺課.我在火車站碰過她,她一直低著頭走,後面巴巴地跟一個男生.

翌年我們在"社會學導論"課碰了頭.老講師為了怕點名,規定我們每次坐死
一個位置,好讓他一目也然.我借機坐在許之行身旁.我記得這天她穿素白黯紫寬
身綿旗袍,手臂長著很細的毛.而且還散發一種味道——是脂粉,香水,牛奶,墨
汁混和的氣味——以後我叫"鳳仙味"的.她的手這樣光滑冰冷,我很想碰她一下.
但我沒有,因為她沒有留意我的存在.

她又缺了課.講到馬克思剩餘價值論的時候,她才再出現,問我借筆記.我給
她看,笑:"借給你也沒有用,這個,也只有我才明白."她一抬眉:"呵,也不
見得."我因為懶,速記抄得很短,同學形容為"電碼筆記",就從沒人跟我借.
我見她下筆如飛,倒把我的"密碼"譯得整整齊齊——沒上一月課也要有點本事才
行的.我喜歡聰明跳脫的人,這也許是我搭上之行的原因.

我說:"請你喝咖啡."她說:"好."這種交談也像電報.

我們坐在斜陽里了,大家無話,我仔細看她,她看我說:"我見過你.葉細細.
你一個人晚上在課室吹尺八.我聽過你."她戴著一手零零的銀手鐲,搖著晃著,
鏗然有聲:"我知道你上星期丟了一個粉紅色的美頓芳胸圍,我在宿舍大堂的大字
報見到.那是你,是嗎?"她笑:"整個宿舍也知道了,連男生宿舍也知道,你丟
了一個粉紅色32B 的美頓芳胸圍,真土!"我說:"錯了,32A 才對,我瘦嘛"我
見她的胸脯起起伏伏,我笑:"我打賭你一定起碼穿34B ,你結婚後有可能增至38!
"之行竟輕輕地掩著胸口:"唉呀,我也怕!"我們的談話了解,竟自一個美頓芳
胸圍開始.

她竟也次次到課,我們便談.這老講師真癟,穿的是肉色尼龍襪.我問她旗袍
哪裡買,她說是商業秘密.我約她看校園的戲,那時映劉成漢的《慾火焚琴》,我
們笑得厲害.我拉她去看艾森斯坦的《十月》,我們兩人都睡了,一直睡到所有人
都走清光才醒.我們去吃宵夜,之行也有穿牛仔褲的時候,譬如與我一起吃炒蜆的
日子,但她還堅持那雙綉花鞋.

三年級下學期,她的同房退了宿.但她沒有通知舍監,我便和之行住.其實,
這才是我和之行真正的開始.

老實說,我只是覺得之行很嫵媚,有點小聰明,性情隨和,但我其實不大了解
她的為人.這也是我們最像一般男女愛情的地方吧,我們起初的吸引力,都是基於
對方的賣相——雖然我不是美女,也沒有之行的媚態,但我是很懂得低調地推銷自
己的,我想之行會喜歡我這類人,這是一種,哎,很隱晦的煙視媚行.她的旗袍綉
花鞋何嘗不是.

這樣,我們的居室是"煙花巷".我們都吸煙,她吸紅雙喜,我吸薄荷登喜路,
兩種都是"扮野"到無可救葯的香煙.我們都喜歡TOMWAITS,兩人在房中跳舞,
她的身體極柔軟.我們都是女子.我有時會翻點波芙娃,後來嫌不夠身份,讀KRISTEVA.
之行喜歡看亦舒,後來我抗議,她改看沙崗,我再抗議,她看ANCELACARTER.我們
都漸有進境,我拿了獎學金,她也有申請,但她沒有.因為她輸給了我.

那天我拿了獎學金,在校刊上拍了照.我記得和她一起購物的時候,她看上了
一件火紅色的茄士咩毛衣,950元,她捨不得買,這時我給她買了下來,打算吃晚

飯的時候送她.但她一直沒有回來.我等到夜色漸暗,我一個人在房中沒有開燈.
那時已是晚秋時分,窗外竟是一海疏散的漁燈,我突然有"郎心如鐵"的感覺.我
以前結交過男友,但從來沒有這樣地牽掛.之行今天沒有疊被.之行今天沒有穿綉
花鞋.之行的牙膏快用完了,要給她再買.之行的"鳳仙味"在房中不散.之行的
脂粉.之行的眼淚.我靜靜倚在窗邊,默默地流兩滴淚,只兩滴,就幹了.之行之
行.

我醒來,吃了點麵包,突然發覺麵包有一個極餿的麵粉味,很接近飼料的一種
氣息.我吃麵包十多年了,這時才分曉麵包的味道,若得真情,哀矜勿喜,很俗套
的話了,但這時我實極哀矜,夾著方才分曉的味道.呵,世味難言.

午夜一時,我靠在窗前,聽得馬達響.之行自計程車跳下來,她穿著黑色衣裙,
黑色平底鞋.可憐的女人,這時分我還留神她穿什麼衣服.我發覺我留意她的衣服,
氣味多於性情氣質——可能她沒有性情氣質,我忽然很慚愧,這樣我和其他男人有
什麼分別呢,我一樣重聲色,雖然我沒有碰過她;或許因為大家都不肯道破,我與
她從來沒有什麼接吻愛撫這回事,也沒有覺得有這需要——所謂女同性戀哎哎唧唧
的互相擁吻,那是男人們想像出來攪奇觀,供他們眼目之娛的,我和之行就從沒有
這樣.我甚至沒有對之行說過"我愛你".但此刻我知道,我是非常愛戀她的;愛
戀到想發掘她有沒有性情氣質的地步.我靠在窗前,一顆心火熱火熱,得得得得的,
之行來了,之行來了.

徐開門,她便跌坐在床上.她滿面披紅,一身酸餿的酒氣,不知怎的,之行今
天化了濃妝,一臉都化了,我想起了,麵包的氣味.我便很靜默,停在嘴邊的話都
冷了.

她笑:"你今天高興吧.我今天很高興."忽然"撒"的一聲,滿天硬幣向我
飛來."葉細細,我不過是一個世俗的人."我掩臉不言.硬幣打在我的手背上,
很刺痛,之行擲得累了,便倚在床邊休息.一時死靜,我覺得燈光刺眼.

"之行."她沒有答我,她睡著了.我替她抹了臉,退去衣服,脫了鞋褲,吻
了她的腳.

我略為收拾,然後在她桌上留下一張紙條:"之行,如果有天我們湮沒在人潮
之中,庸碌一生,那是因為我們沒有努力要活得豐盛."其實我當時沒有野心.但
之行有.

當夜我去敲一個男子的房間.此人對我覬覦已久,一臉猴急的情色,我豈不知,
我也是將就將就地去了,這可能是對自己及之行及這人的報復,因為我沒有心.而
且我的身體不屬於我.整天我都很呆.我看那人替我租一個房間,那人便去,我也
不著意,一樣上課,更加著心功課,一反往日的脾性.

走過宿舍,我總張望,之行在也不在?她在梳頭,她在做功課,她在看報?她
會不會想我?之行忽然在我生活中消失,我何等平靜,無人知我內心起落.之行之
行之行.

這一夜,晚秋天氣,我與那人吃飯,那人言語無味,我只是喝著酒.一頓飯下
來,我已滿身通紅,走在晚風中,我嘔吐了,一身一臉都是淚.那人遞我他的手帕,
我緊緊地抓著他,在這時分,任何一個有手帕的男人都是好男人.我也不禁把嫌棄
他的心減了幾分.真的,這時候如果與他發生感情,自此把之行斷了,也未嘗不是
好事.那人駛著小日本車,甫進車內,便把我緊緊抱著,一張臉湊上來,我笑說:
"你原本可以是個好男人,但你肯吻一個有酒餿氣味的女人,我對你的品味起了極
大的疑心."他悻悻然駛著車,送我回小屋.我說:"且慢,我想回宿舍,拿點東
西."

夜央三時,之行只著了書桌燈,但不見她的人.我立在夜裡,引頸張望,之行
就在那明燈之下.我原沒有奪她風光的意思呀,之行,我只是一個安份的女人,想
與一個人,發展一段單純的感情關系.何以世皆不容我.

驀地之行的影子在窗前一閃,關了燈.這樣一閃,之行的頭發是不是長了?有
沒有人替她剪腳甲,塗寇丹?我走了,誰替她扣背後的鈕?夜裡誰來看她,誰想她?
誰知道她快樂,她憂傷?誰與她爭那小小的風光?誰是她心所愛,心所患?

我很想去看她.就一眼.

我急奔上樓,之行鎖了門,但我有鑰匙.她睡了胸脯一起一伏,依舊豐滿.小

別數星期,她沒有瘦,也沒有憔悴.我細看,她的腳甲仍舊剪得整齊,寇丹好好的,
艷紅如常.她床上多了幾只布娃娃,此時她手抱小白兔,熟睡如嬰.何等安好.我
走了她仍然生活得很好.太陽仍然爬上,夜幕一樣垂,夜央三時,一樣有人熟睡有
人清醒.隔壁有誰,還在敲打字機呢,做著功課做著俗世的榮辱.我忽然流淚如注.
我喉里卡卡在響:有人要扼殺我呢,來人是誰:我扼著自己的喉嚨,想今夜星落必
如雨.之行枉我一番心意了.

我的淚滴在之行的臉上,我捏得自己滿面通紅,只拚命呼吸.之行突然驚醒,
緊緊攀著我的手,說:"何必如此?"

之行把我抱在懷中,我嗅著她的鳳仙味,安然睡去.隱約聽到樓下有汽車喇叭
聲,管他呢,那人已完成他在我一生的價值,自此與我無干.眼前只有之行.

之行捧著我的臉,說:"你太傻了."我沒有答腔,只想睡,明天必有太陽.

自此之行又見好了些,晚上我們做功課做得晚,她總替我沖人參茶.之行一向
讀書很懶散,何以竟一轉脾性.我只是隱隱覺得,之行不比從前,連香水也變樣,
用的是"鴉片".我覺得窒息.

之行又夜出.午夜十二時,她總穿火紅大毛衣,黑皮靴,豹也似地遊走.樓下
有寶藍色的小跑車等她.回來她總是雙頰通紅,還給我買了暖的湯圓,但我覺食不
下咽,那糯沙湯圓,不經放,一放就硬了,不能入口.翌晨我對著幾只發硬的湯圓,
不知所措.之行總不在,四年級了哇,她總共才修十一分.

聖誕假期,我預備回家過一夜.之行收拾收拾,我問她回家住多久,她搖頭說
笑:"我要到北京."

我停著,良久不語.我和之行去過日本玩,約了下一次目的地是北京.那是去
年聖誕的事了.我靜靜掩面,說:"之行之行,你記得..... "

她捉開我雙手,看我的眼:"我記得.但那是從前的事了.這次是我的機會,
你得為你的將來打算,不見得我就要庸碌一生."她吻我的額,便去了.

我一人跌坐在半空的房間,我以為可以就此坐上一生.我伏在地上,發覺地氈
臟了.這還是我和之行在中環跑了一個下午買的,她堅持要伊朗地氈,但我嫌不設
實際,主張買印度貨.結果折中買了比利時地氈.我們抱著地氈吃荷蘭菜,之行叫
了一打大生蚝,我們的錢都花清光......那是什麼時候的事呢?

這個聖誕我整天耽在圖書館,懨懨度日.我在翻周刊,忽然見一個又肥又黃的
胖子,戴著很惹眼的雪鏡,我正駭然,赫然發覺此人身旁正是之行!我掩上雜志,
若無其事地去飯堂吃飯,坐的竟是我與之行第一次坐的位置.我一陣暈眩,險些流
出淚來.咬咬牙,回到圖書館,竟心無旁騖地做功課.

之行回來的時候,我正伏在書桌上睡覺,桌上張著登載之行照片的雜志.我沒
有望之行,之行也沒有動靜,坐著,吸一口煙.然後她說:"賠了夫人又折兵."

我去泡一杯清茶給她喝.她緊緊捉著我的手,我輕輕地撫她的發.

我沒有再問,她自此也沒有再提此事.直到如今,我還不知道她發生了什麼事
情.她不再夜出,在房中認認真真地練習儀態,臉孔仰來抑去,甚有得色.

畢業在即,我也收斂了我的所謂煙視媚行,畢竟一不是交際花,二不是舞女,
煙視媚行不能當飯吃.我申請了研究院的學位,希望將來在學術界謀一席位.老實
說,要謀一個什麼知識分子的職業也不需要什麼大智大勇,像我一塊無聊的料子包
裝包裝也行了,於是我埋首做西方現代哲學的課,這最容易混,老師不懂我也不懂,
我那篇論文大家可以看得相視而笑,好歹做出來了,大家真的如釋重負,皆大歡喜.

我和之行的關系就此冷淡下來.她比往日更動人美麗,考試一樣打扮得花枝招
展.我聽班上同學說,她和某老師有戀情.又有人告訴我,她在某雜志當攝影模特
兒.為什麼旁人都比我更清楚之行呢?我和之行時日已無多,我希望和之行租一層
房子,她繼續她的公眾事業,我繼續讀書.我希望和之行養一隻貓,擁有一塊伊朗
手織地氈.夜半的時候我和之行可以一起吃溫暖柔軟的糯沙湯圓.我對生命的要求
很簡朴.

想著我便買了一束花回房,我想和之行聚一聚.下午的女生宿舍非常安靜.

-

我們的房門掛了一條領帶,我拿著一束太陽菊,立在門口不知進退.之行行的
是英式的老規矩,那是說,我們房中有男客了.這怎可以?那是我和之行的地方呀,
他們甚至會在我床上做愛,還要我洗床單.這樣我一生都不可能再睡那床了,我常
覺得男子的精液是最胡混的東西,比洗潔清,鼻涕,痰等等更令人惡心.之行你怎
么可以這樣呢?

對面房間那宿生會會長正好回來,問我:"怎的?忘了帶鎖匙,要不要替你開?"
"不用了."我急急說,掏出鎖匙來.

之行和一個男人,果真在我的床上,正在翻滾入港.我量覺手中的太陽菊搖搖
欲墮,就怕這花瓣會散了一地.之行還在半閉雙眼,不為所動,倒是那男的停了動
作,也不懂遮掩.此人一臉疙瘩,蓬發,有三十上下年紀.我直視他:"先生,這
是女生宿舍,請你穿好衣服."之行斜看著他,說:"別理她."我把一地的衣裳
擲向這雙男女,喝道:"快穿衣服!我不和動物談話."

那男的果真趕緊穿衣,之行翻身吸煙,舒一口氣,不言語.我拾起地下散落的
避孕袋,跟他說:"先生,還你,請你放莊重些."

"......對不起."他忙不迭地把避孕袋塞進褲袋,我替他開門.我說:"先
生,我和之行的關系不比常人,請你尊重我們,不要來這個."他一時間沒有表情,
停了好一會,才怵然一驚,低呼:"你們!變態!"

我一把刮他的臉,砰上門.

之行灼灼望我,一面泛紅,香煙快燒到她手指了,她還一動不動地看我.我靠
著門,也是一動不動.時間是什麼呢,當一切都毀壞殆盡,我們還要計算什麼時間.
我不知我們僵持了多久,只是她的煙也滅了.冬色甚隆.

天色暗了,夜沉沉.之行忽然輕輕一笑,隨而流下兩滴淚.我說:"無論如何,
我們可以和從前一樣."

她說:"不一樣了.不一樣了.你太天真了.你將來必敗在我手下."我掩面:
"我沒有要和你爭呀,為何你要四齣討便宜."

她說:"他可以幫我,上雜志,或許成為一個IsabellaRossellini,你可以嗎?"

我說:"你何苦要在男人身上討好處,我們又不是妓女."她答:"你沒有在
男人身上討過便宜嗎?在這方面讀過書與沒有讀書沒有分別."

我緩緩跌坐.我想起一些人,與我吃早餐,與我吃晚餐,與我吃酒的人.想起
那一個人,因為他在我醉灑的時候有一塊手帕,我險些托以終生.

每人都有每人的弱點."我餓了."之行起來,裸著身,隨便抓一件衣服,跟
我說:"借一借,我要出去."我讓開,她的腳步撻撻遠去.太陽菊在黑暗中靜靜
枯萎,我閉上眼,忽然明白什麼叫"身外物".從今事事都是身外物.

這天晚上我睡得早,翌晨醒來見之行抱著兔,熟睡如嬰.我留下字條,說我晚
上在飯堂等她吃飯,便出去上課.我沒有想到她會來.

我坐在近落地門的桌子等她,冬日之暮垂落如死.之行走來,一把長發半束起,
毛衣長褲,披著圍巾,帶著明藍彩石耳環.她見到我,輕輕笑,我發覺她已長大成
一個女人,連笑容也很有分寸.可見得這些書也沒有白讀.

我們點了菜,喝一點啤酒.之行吃得很少,但喝得很多,飯未吃完已是雙頰泛
紅.我們講起了教社會學的老師,他猝然被校方勸喻提早退休,二人額手稱慶,大
家齊齊乾杯.她說她得了一張模特兒合約.我們都說好.我告訴她我了寫好了論文
大綱,又申請了去英國的獎學金,而且約見了,大家都很高興,笑得一團,我有點
打酒顫,之行給我披她的圍巾.風很大,我緊緊地貼著之行,說:"冷."她便摟
著我,一直在校園走.夜很碧藍,極美,我說:"讓我們畢業後搬去一個這樣的地
方.你出外工作,我在家做功課."她靜一下,然後說:"怕你不安於室."我笑:
"我安於室的呀,你看我這樣瘦,有條件不安於室嗎?"她又按一下胸口,說:
"這樣,我怕我不安於室呢."

大家靜了好一陣,之行忽然緊緊地擁我一下,我為她突如其來的熱情嚇了一跳.
她放開我,便說:"晚了,你快到圖書館收拾吧,我先回了."

我揚一揚手,轉身便去.她給我揮手說再見,我罵她發神經,又不是生死離別,
我頭也不回地去了.

回到宿舍,在大廈碰到宿生會會長,見到我,如釋重負地拉我:"舍監找你."

我說先放下書嘛,急什麼.她說是急事,死拖活拉地推我.

我在舍監家的沙發坐下,手中無聊,翻看《突破》,有讀者問:"明心,我很
煩,不知應該怎辦,他離開了我...."舍監給我泡了一杯極熱的烏龍茶,她是台灣
人,操一口極重鼻音的廣東話.我雙手捂著杯,待她開口.

電視開著,光有畫面沒有聲音,舍監的臉一光一暗,一藍一白,很可怕.她在
光影中耽了一陣,才一字一句地說:"我接到投訴,說你和許之行有不正常的關系."

烏龍茶極滾熱,灼痛了我的舌尖.我揚起臉看她,不知怎的,我微微地掛一個
笑.

"大學生不但要有知識,還得品格高尚——"

"我不覺得這是低下的事情,許多男女比我們更低下."我看準她的眼.她沒
有避開,也望著我.

"你們這樣——是不正常的,這有礙人類文明的發展.社會之所以維系而成一
個穩定的制度,全賴自然的人類關系...."斷斷續續的我聽不清她的話,我便不再
看她,自顧自翻《突破》.明心答:"玲,你這樣破壞人家的感情是不對的,但全
能的神會原諒你...."我嚇得忙不迭把《突破》闔上.我怔怔地看沒有聲音的電視.
過了很久很久,我低聲說:"為什麼要將你們的道德標准加諸我們身上呢,我們又
沒有妨礙別人."我不知道她聽到了沒有;只是自己的聲音那麼低幽,好象有誰在
我耳邊說這些話,我便警覺地四處張望,但沒有人.

"舍監."我放下茶杯,說:"只要之行不離開我,我就不離開她."說完我
便徑自離去,開門.

"不過,她今天下午已經答應我遷出宿舍,我亦答應了不將此事公開.我只不
過循例征詢你吧."她遠遠地說.我立在門口,我推著門柄,觸手生涼."謝謝."
我說.我沒有再發出任何聲音,輕輕掩上房門而去.

我不知道我怎樣掙扎回房,那樓梯好長好長的,這是不是雅各的天梯,通往真
理之路.我舉步艱難,四肢竟像撕碎一般,每一下移動都刺痛我雙眼.我掩目,罷
了,我自此便盲掉,從今不得見光.

房間沒鎖,走廊有人,我便挺起背,咬牙而進.好之行,一個下午竟收拾得干
干凈凈,只在我床上放了一雙簇新艷紅的綉花鞋,一個粉紅色的美頓芳胸圍,我一
翻看,她買錯了,是32B.我笑了,自家兒說:"是32A ,之行,32A ,我瘦嘛!"

她走後我也搬出了宿舍,在學校附近租了一個幽暗的小屋.我的生活尤其幽暗,
近視益發加深.戴著不合度數的有框眼鏡,成天在課室與圖書館間跌跌撞撞.我開
始只穿藍紫與黑.戒了煙.只喝白開水及素食.人家失戀呼天搶地,我只是覺得再
平靜沒有,心如宋明山水,夜來在暗夜裡聽崑曲,時常踩著自己細碎的腳步聲,寂
寞如影.抱著我自己,說:"我還有這個."咬著唇,道:"不要流淚.不要埋怨."
我希望成為一個明白事理的人——凡事都有跡可尋.她也有她的難處.

我後來在一份雜志的封面見到了她.豐滿的唇與微笑.我卻沒有掀開雜志.她
不過是千萬個美麗女子之一,與我認識的之行不一樣.後來我在學校的畢業典禮上
見到她,學士袍飛揚,她在陽光里微笑,遠遠地看過來,用手遮住了陽光.太遠了,
看不清她的笑容有沒有改變.我只站著不動,抱著我自己.她身邊有一個男子,看
來很面熟,仔細一想,原來是那些在雜志上看見的人.之行有她的選擇.她離開我,
是我不夠好之故.但我記得的之行....我們是不言好壞的.....

....我記得她的旗袍,綉花鞋,她抄我的筆記時那種不甘不馴之氣,她輕輕按
自己的胸口時的笑靨,她躺在床上看亦舒的懶相.我記得我冷的時候她給我圍巾暖
我,我得意的時候她用硬幣擲我,我冷漠的時候她拉緊我的手說"賠了夫人又折兵".
我記得我記得,我替她束過發,剪過腳甲,為她買了一束太陽菊.我記得我曾熱淚
盈眶,卡卡地捏自己的喉嚨,她便捉著我的手,說:"何必如此?"

——何必如此.我原以為我可以與之行廝守終生的.

⑼ 什麼工作可以天天穿旗袍

一般迎賓小姐和接待人員可以天天穿旗袍。

旗袍形成於上個世紀20年代 ,有部分學者認為其源頭可以追溯到先秦兩漢時代的深衣,是民國20年代之後最普遍的女子服裝 。
二十世紀初盛行內穿喇叭型寬大袖子的短襖,外套前後擺及地的無袖長馬甲。此後旗袍在邊、袖、襟、領等處作了一些改動,增加了裝飾,出現繁復的變化。但仍保持舊式旗袍馬甲的平直寬大風格,襲用傳統的直線裁製方式,顯露不出女性的窈窕身段。二十年代後期和三十年代,旗袍在長短、寬窄、開衩高低以及袖長袖短、領高領低等方面的改動尺度有所反復。 1929年,受歐美短裙影響,原來長短適中的旗袍開始變短,下擺上縮至膝蓋,袖口變短變小。後來又有校服式旗袍,下擺縮至膝蓋以上1寸,袖子採用西式。這一改變遭非議,1931年後旗袍又開始變長,下擺下垂。三十年代中期發展到極點,袍底落地遮住雙腳,稱為「掃地旗袍」。原先能遮住手腕的旗袍袖子縮短至肘部。以後袖長越來越短,縮至肩下兩寸,1936年後幾乎無袖。
清代旗裝不開衩,出現旗袍後,旗袍在縮短袖子時也悄悄在左邊開低衩。後來衩越開越高漸漸及膝部高到大腿。由於有人反對,袍衩一度回到膝蓋以下。但輿論壓力一減小,袍衩又迅速升高,1933年後流行大開衩旗袍。
傳統旗袍是上下一條直線,外加高高的硬領。三十年代初期,袍腰開始日積月累地收縮,到一九三四年後,女性身材的曲線終於全部顯露出來。高聳及耳的領子也逐漸變矮,後來有的成了無領旗袍。

與一件旗袍一杯咖啡一天的工作相關的資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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