A. 找關於寫花,寫草,寫山,寫雲……的詩
十三、十六字令十二組
1. 詠蓮四季圖
蓮,
多少風雨若等閑?
新春到,
只把美名傳。
蓮,
多少愛心灑人間?
陽光下,
無人可爭艷。
蓮,
為誰一生送纏綿?
想起你,
夜半猶憑欄。
蓮,
為誰流芳到永遠?
只有我,
等你一萬年。
2. 風
風,
吹動長袖舞長空。
多少年,
吹得兩袖清。
風,
吹將溫馨入夢中。
千萬里,
來去無影蹤。
風,
少年吹成白頭翁。
人已老,
寵辱皆不驚。
風,
為我吹落天上星。
化春雨,
落地皆無聲。
3. 霜
霜,
寒冷帶給小村莊,
一夜間,
天地換新妝。
霜,
令人牽掛我故鄉。
告訴我:
歲月已滄桑。
霜,
知我苦讀在寒窗。
凍結了:
窗前明月光。
霜,
勸我從此莫悲傷。
悲傷時,
伊人在遠方。
4. 雨
雨,
聲聲向我訴心曲。
曲未盡,
隨風輕輕舞。
雨,
愁如青絲恨如縷。
撫慰我:
溫柔如父母。
雨,
能否知我企盼苦?
降甘霖,
人間盡歡呼?
雨,
點點滴滴似祝福。
為天下,
孕育稻和谷。
5. 雪
雪,
一年一度喜相約。
輕聲問:
可曾記得我?
雪,
常使人間變天國。
在天國:
何人不超脫?
雪,
多少恩怨已忘卻?
潔如玉,
凈化魂與魄。
雪,
千言萬語憑誰說?
雪山下,
奔騰血與火。
6.白 雲 歌
雲,
日日為誰送溫存?
這份情,
令人惜朱唇。
雲,
夜夜為誰叩閨門?
門開處,
不見綠羅裙。
雲,
夢中與誰做芳鄰?
醒來時,
相伴唯星辰。
雲,
化作秋雨愁煞人,
秋雨過,
傷心欲斷魂。
7.鄉村四季圖
春,
花香鳥語飄滿村。
細聽來,
句句是鄉音。
夏,
村前村後一幅畫。
午飯後,
納涼大樹下。
秋,
有朋來自五大洲。
東海岸,
相約看海鷗。
冬,
佳節已在喜慶中。
大街上,
傳來爆竹聲。
8. 大雁歌十首
(十詠圖)
雁,
可曾夢見你同伴?
深夜中,
遙聞你長嘆。
雁,
聲似心靈在呼喚。
乍聞時,
肝腸為你斷。
雁,
昔日雄姿皆不見。
人煙處,
從此莫留戀。
雁,
奈何帶走我思念?
留下了:
柔情千百萬。
雁,
今朝又到小客棧。
尋故里,
行人駐足看。
雁,
帶給詩人新祝願。
自在飛,
詩人共企盼。
雁,
比翼依舊成一線。
寒風急,
陣容不曾亂。
雁,
生性高潔最浪漫。
白雲間,
惹得嫦娥贊。
雁,
奮飛千年不厭倦。
為蒼生,
驅盡苦與難。
雁,
胸懷萬里在霄漢。
有了你,
天地更燦爛。
9. 論三百首
詩,
曠世絕宇幾人知?
盡情時,
方顯我才思。
詞,
如痴如醉如著迷。
細讀來,
句句都神奇。
歌,
隨風飛到柳花泊。
遇知音,
知音從此多。
賦,
東方巨龍狂起舞。
起舞時,
抖落風和雨。
10. 天歌
日,
你的世界最美麗。
因為你,
閱盡千古事。
月,
今宵從我窗前過。
悄無聲,
憑添了寂寞。
星,
為誰閃爍在夜空?
知何時,
進入我夢中?
辰,
千里萬里苦追尋。
嘆銀河,
隔斷有情人。
11. 文房四寶
筆,
多少烽煙從此起?
彈指間,
戰火千萬里。
墨,
入我筆下成五嶽。
五嶽高,
雁飛不得過。
紙,
留住夢中的唯一,
人生如,
白駒過短隙。
硯,
歲月消磨成眷戀。
有幾人,
燈下讀秦漢?
12. 水村圖
江,
奔流不息到遠方。
似血脈,
連著我故鄉。
河,
源頭飛來白天鵝。
問詢我,
為誰作《三別》?
湖,
石壁聳立千丈余。
截雲雨,
一展我宏圖?
海,
奔騰咆哮數萬載。
睡夢中,
猶為你喝彩。
B. 如何看待張愛玲小說中嬌蕊這個人物
我的心是一所公寓房子——《紅玫瑰與白玫瑰》中的嬌蕊
小時候看張愛玲的《紅玫瑰與白玫瑰》,不明所以;後來再看,大抵只是籠統的感覺到那種惆悵與無奈——嬌蕊大概是太熱烈了,叫太年輕的男孩子不敢逼視;再後來,就有了關錦鵬的《紅玫瑰與白玫瑰》,看了電影,再看回小說,終於開始喜歡嬌蕊,開始真正了解這個女人的美麗與哀愁,而與此同時,也開始看到自己內心最最醜陋的一面。
關錦鵬大概是我的記憶中最會拍女人,最會拍風情萬種的女人的導演之一。之前他就已經拍過如花,拍過阮玲玉,後來他還拍了藍宇,拍了王琦瑤。他喜歡拍映照在鏡子里流露著淡淡哀愁的女人的表情,喜歡拍倒影在青石磚上的雨水裡蕭瑟的樹乾和冷冷的陽光。他電影里的女人總是百轉千回,柔情萬縷。要不是他自己承認,可真不敢相信他竟然是一個不愛女人的男人。
紅玫瑰的故事其實是從嬌蕊身上那件紋布浴衣開始的,不過第一次見到振保的時候,她已經是士洪的妻子,掩映在丈夫的身後,嬌俏無比,有流轉的情慾在靈動的眼眸中閃爍。關錦鵬大概是太喜歡《紅玫瑰與白玫瑰》這個小說了,所以文中的很多細節,很多人物內心細微的變化也一概不捨得刪去:龍頭里一寸寸活著的一扭一扭流下來的水;浴室里成團飄逐,牽牽絆絆如同鬼影子的女人發絲;肥皂沫子濺在手上緊縮起來像有張嘴在吸的感覺。這些活生生的文字竟然被他翻譯似的通過各種手段成了流動的影像——一個男人正在憧憬著一個女人的身體。為了彌補這其中的誤差,他甚至不惜任性地直接把文字寫在銀幕上。這並沒有關系,因為藝術家都是任性的。
嬌蕊也是一個藝術家,她是一個生活的藝術家,她說:「一個人,學會了一樣本事,總捨不得放著不用。」她也非常任性,她說:「我就愛犯法!」為什麼不呢?生命如此荒蕪,不如跳舞!
於是,在深秋黃昏的陽台上,籠罩著雨後淡淡的寒意,一抹流光漠然的審視著這對痴男怨女。那女人一徑快樂的哀傷著,用最平淡的口吻向男人敘述著自己三言兩語就可以概括的年輕歲月,青春正在那魚尾紋若隱若現的眼底悄然逝去,而哀愁卻在嬌艷欲滴的紅唇邊肆意的彌漫。就像她手中的那杯清茶,那茶色才剛剛蔓延開來,可是留在手中的余溫卻已經漸行漸遠。男人的臉上則是迷醉的神色。有花堪折直須折,莫待無花空折枝。她說:「我的心是一所公寓房子。」「那有沒有空的房間招租啊?可是我住不慣公寓房子,我要住單幢。」「看你有本事拆了重蓋。」「瞧我的吧!」這正是成年人的愛情開始的時刻。
然後呢?然後是成年人小心的試探和脆弱的防備,是欲拒還迎,是欲擒故縱,當然,他們最終還是相愛了!Happy Togther。快樂有什麼好說的呢?不就是很快樂嗎?隨著「心居落成」,那戀愛中的女人大概覺得那快樂的感覺永遠不會消失,而男人呢?男人憧憬著一個女人的身體的時候,就關心到她的靈魂,自己騙自己說是愛上了她的靈魂,唯有佔領了她的身體之後,他才能夠忘記她的靈魂。而振保留下的是過度滿足之後無盡的空虛。
陳沖飾演的嬌蕊很精彩,當年她憑這個角色拿到金馬影後真是當之無愧。那種嬰兒頭腦和成熟身體結合的性感,正是男人最怕也是最愛的。甚至趙文瑄在跟她對戲的時候流露出的那些恰到好處的眼神,恐怕也是演不出來的,我想原因是在於陳沖拋給他的反應實在太惟妙惟肖了,在那種強烈的刺激下,做出那種表情才水到渠成。
「你知道么?每天我坐在這里等你回來,聽著電梯工東工東慢慢開上來,開過我們這層樓,一直開上去了,我就像把一顆心提了上去,放不下來。有時候,還沒開到這層樓就停住了,我又像是半中間斷了氣。」振保笑道:「你心裡還有電梯,可見你的心還是一所公寓房子。」嬌蕊淡淡一笑:「你要的那所房子,已經造好了!」面對女人的勇敢,男人明明是因為自己的怯懦而退縮了,卻還要把罪名推到女人的身上,硬是說服自己是對方愛的不夠純粹!唉!咱們男人啊!就是這點最賤。不過嬌蕊不在乎這些,愛就愛了唄!於是,她穿上規規矩矩的中國衣服,在艾許太太面前盡量維持著良家婦女應該有的那副寧靜安詳的樣子。她說:「平常女人喜歡好人,無非是覺得他這樣的人可以給當他上的。」振保說:「哎呀,那你是存心要給我上當呀?」嬌蕊說:「這一次,是那壞女人上了當了!」我想嬌蕊她還是在乎的,她的勇敢其實還是來自於她內心的怯懦,她不敢去面對失敗的結果,所以她只有選擇勇敢,選擇純粹。而結果呢?電梯的門轟然拉上,外面是慘烈的白色天光直射嬌蕊紅艷的唇,裡面是炙熱的黃色燈火映照振保頹喪的臉,在公寓的門口,嬌蕊的熱烈竟然因為振保的憤怒而怯懦了,但她最終還是說出了告白的話,在那理智與情感崩到頂點的時刻,女人是那樣的無助,愛情是如此的凄美。而振保也是怯懦的,極度的怯懦,所以才表現為極度的憤怒,他最終還是說出了決絕的話。就這樣,愛情就在那電梯轟轟烈烈的下降聲和皮鞋此起彼伏的踢踏聲中一去不返。而路邊,是對面公寓樓里年華老去的單身女子神情漠然的走過……
接下來的是心有不甘,是痴纏。最後病床上的激情,是嬌蕊和愛情最後的訣別。從此,她把她心裡那所公寓房子里士洪和振保曾經住過的房間都打掃干凈,並且年年歲歲的維持原樣。從此她隱姓埋名,在月光下彈琴。在月光下彈琴,紀念的是那死去的愛情。
而振保卻恍如一夢,惟有枕邊的發絲才是最好的證明。一次愉快的睡眠,斷多少發線?從此他再也無法喜歡太陽和花朵,他懷念的只會是愛情死去的那天烏雲密布的日子。他的慈悲,他的眼淚從來都不是為了嬌蕊,他為的只是他自己,只是為了祭奠他人性的沉淪和命運的荒蕪。
張愛玲筆下的主人公大概沒有一個不是懦弱的,不管他們有著怎樣的喜怒哀樂,悲歡離合,那懦弱是一層底色,一個時代的底色,揮之不去的縈繞在每一個主人公的心頭,懦弱的女人,懦弱的男人,懦弱的時代。這點上,關錦鵬要比拍《傾城之戀》時的許鞍華體會深刻很多。對於小說所留白的男女主人公對白時的場景、燈光、動作、表情、語氣等等,電影都鏤紅刻翠般的細細描繪,那種繁華過後終成空的落寞,那種情慾世界裡的愛恨驚心。在香港,王家衛也是這方面的高手。
後來,很多年後,他們再次相遇,有生之年,狹路相逢,終不能倖免!她依然是鮮紅的唇,高挑的眉,可是眼眸中卻不再有那份靈動的神采,那疲憊,那滄桑,那些歲月的痕跡,在眼底,在眉尖。她早已不再是當年那個熱烈似火的紅玫瑰,她已經是別人的妻,他也已經是別人的夫。二人的話語寥若星辰。嬌蕊說:「愛,還是從你開始,我才學會的。雖然是吃了一點苦,學會了總是好的,以後還是有用的,所以……」「所以,你很快樂?」振保問。這問題,振保問得愚蠢至極。他一面日日夜夜承受著失去愛情和直面自己怯懦本性的痛苦,一面還要在女人面前維持著那份勝利者的矜持,表現出自己沒有對方並無大礙,卻又蠻橫的去試探對方沒了自己是不是痛不欲生?他這樣的男人,問這樣的問題其實最想看到的就是女人臉上因為失去他而悲傷的表情,這樣才能聊以滿足他內心的空虛和落寞。如果真是那樣,他一定一面在內心暗爽,一面還會表現出假惺惺的無奈表情,表示對對方的同情。這是男人的弱點,也是人性的弱點。想想真是可笑之極。張愛玲在寫這段的時候想必也是從內心發出一絲冷笑,而關錦鵬也通過整個電影,通過嬌蕊這個女性,完成了一次男性自我心理審視的過程,讓每個男人都或多或少的直面自己內心最最不堪的一面。
而對於嬌蕊來說,這問題根本就不會再刺傷她,不管是跟誰,自己愛或不愛的人,相濡以沫都是很累人的事情。試問,在這個世界上,又有哪一樁感情不是千瘡百孔的呢?重要的是,是不是曾經愛過、恨過、快樂過、痛苦過。嬌蕊她只不過是往前闖,碰到什麼就是什麼?此一世罷了,又還有什麼是值得遺憾呢?這樣的反應很讓振保難堪,想必他一直都認為是他舍棄了她,是她失去了他。他的眼淚正是他痛苦的領悟,所有的人生,所有的情感都千瘡百孔。只是當時已惘然。然而,就算當初他不做那樣的選擇又會怎樣呢?
答案張愛玲在小說開始的時候就告訴了我們:也許每一個男子全都有過這樣的兩個女人,至少兩個。娶了紅玫瑰,久而久之,紅的變了牆上的一抹蚊子血,白的還是「床前明月光」;娶了白玫瑰,白的便是衣服上粘的一粒飯黏子,紅的卻是心口上的一顆硃砂痣。
那麼女人呢?恐怕每個女人的心都是一所公寓房子,裡面也許都住著兩個男人,至少兩個。一個是畫像上玉面朱唇,情深款款的美少年;一個是神龕里正襟危坐,飛揚跋扈的金面佛。一個為你描眉畫線,鋪紙磨墨。寫最風雅的詩詞來點綴你錦綉的青春——可因為到手了,總惱他婆婆媽媽,礙手礙腳。而另一個則是你為他抄詩誦經,日夜膜拜。做最虔誠的祈禱來博得他濟世的普照——可因為得不到,才恨他不解風情,惺惺作態。不過,最終陪在你身邊的,可能是這兩個男人之後不要緊的那一個。因為惱過恨過,從此無悔無怨,相忘於江湖。多少年之後,你才會想要打開那所公寓房子,對著那積滿灰塵,結滿蛛網的畫像和神龕,帶著一點愉快的哀感緬懷自己蒼涼的一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