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壹』 花和尚大鬧桃花村的原文(水滸傳)
第五回 「小霸王」醉入銷金帳 「花和尚」大鬧桃花村 話說當日智真長老道:「智深,你此間決不可住了。我有一個師弟,見在東京大相國寺住持,喚做智清禪師。我與你這封書,去投他那裡,討個職事僧做。我夜來看了,贈汝四句偈言,你可終身受用,記取今日之言。」智深跪下道:「灑家願聽偈言。」長老道:「遇林而起,遇山而富,遇水而興,遇江而止。」魯智深聽了四句偈言,拜了長老九拜。背了包裹、腰包、肚包,藏了書信,辭了長老並眾僧人,離了五台山,徑到鐵匠間壁客店裡歇了,等候打了禪杖戒刀,完備就行。寺內眾僧得魯智深去了,無一個不歡喜。長老教火工道人自來收拾打壞了的金剛亭子。過不得數日,趙員外自將若干錢物來五台山,再塑起金剛,重修起半山亭子,不在話下。有詩為證: 禪林辭去入禪林,知己相逢義斷金。 且把威風驚賊膽,漫將妙理悅禪心。 綽名久喚花和尚,道號親名魯智深。 俗願了時終證果,眼前爭奈沒知音。 再說這魯智深就客店裡住了幾日,等得兩件家生都已完備,做了刀鞘,把戒刀插放鞘內,禪杖卻把漆來裹了。將些碎銀子賞了鐵匠,背了包裹,跨了戒刀,提了禪杖,作別了客店主人並鐵匠,行程上路。過往人看了,果然是個莽和尚。但見: 皂直裰背穿雙袖,青圓絛斜綰雙頭。鞘內戒刀,藏春冰三尺;肩頭禪杖,橫鐵蟒一條。鷺鶿腿緊系腳絣,蜘蛛肚牢拴衣缽。嘴縫邊攢千條斷頭鐵線,胸脯上露一帶蓋膽寒毛。生成食肉飱魚臉,不是看經念佛人。 且說魯智深自離了五台山文殊院,取路投東京來。行了半月之上,於路不投寺院去歇,只是客店內打火安身,白日間酒肆里買吃。 一日正行之間,貪看山明水秀,不覺天色已晚。但見: 山影深沉,槐陰漸沒。綠楊郊外,時聞鳥雀歸林;紅杏村中,每見牛羊入圈。落日帶煙生碧霧,斷霞映水散紅光。溪邊釣叟移舟去,野外村童跨犢歸。 魯智深因見山水秀麗,貪行了半日,趕不上宿頭,路中又沒人作伴,那裡投宿是好?又趕了三二十里田地,過了一條板橋,遠遠地望見一簇紅霞,樹木叢中,閃著一所莊院,庄後重重迭迭,都是亂山。魯智深道:「只得投莊上去借宿。」徑奔到庄前看時,見數十個莊家,忙忙急急,搬東搬西。魯智深到庄前,倚了禪杖,與莊客打個問訊。莊客道:「和尚,日晚來我莊上做甚的?」智深道:「灑家趕不上宿頭,欲借貴庄投宿一宵,明早便行。」莊客道:「我莊上今夜有事,歇不得。」智深道:「胡亂借灑家歇一夜,明日便行。」莊客道:「和尚快走,休在這里討死!」智深道:「也是怪哉!歇一夜,打甚麼不緊?怎地便是討死?」莊家道:「去便去,不去時,便捉來縛在這里。」魯智深大怒道:「你這廝村人,好沒道理!俺又不曾說甚的,便要綁縛灑家。」莊家們也有罵的,也有勸的。 魯智深提起禪杖,卻待要發作,只見莊裡走出一個老人來。魯智深看那老人時,似年近六旬之上。拄一條過頭拄杖,走將出來,喝問莊客:「你們鬧甚麼?」莊客道:「可奈這個和尚要打我們。」智深便道:「小僧是五台山來的和尚,要上東京去幹事,今晚趕不上宿頭,借貴庄投宿一宵,莊家那廝無禮,要綁縛灑家。」那老人道:「既是五台山來的僧人,隨我進來。」智深跟那老人直到正堂上,分賓主坐下。那老人道:「師父,休要怪。莊家們不省得師父是活佛去處來的,他作尋常一例相看。老漢從來敬信佛天三寶,雖是我莊上今夜有事,權且留師父歇一宵了去。」智深將禪杖倚了,起身打個問訊,謝道:「感承施主,小僧不敢動問貴庄高姓?」老人道:「老漢姓劉,此間喚做桃花村,鄉人都叫老漢做桃花庄劉太公。敢問師父俗姓,喚做甚麼諱字?」智深道:「俺的師父是智真長老,與俺取了個諱字。因灑家姓魯,喚做魯智深。」太公道:「師父請吃些晚飯,不知肯吃葷腥也不?」魯智深道:「灑家不忌葷酒,遮莫甚麼渾清白酒,都不揀選,牛肉狗肉,但有便吃。」太公道:「既然師父不忌葷酒,先叫莊客取酒肉來。」沒多時,莊客掇張桌子,放下一盤牛肉,三四樣菜蔬,一雙箸,放在魯智深面前。智深解下腰包、肚包,坐定。那莊客旋了一壺酒,拿一隻盞子,篩下酒與智深吃。這魯智深也不謙讓,也不推辭,無一時,一壺酒,一盤肉,都吃了。太公對席看見,呆了半晌。莊客搬飯來,又吃了。抬過桌子。 太公分付道:「胡亂教師父在外面耳房中歇一宵,夜間如若外面熱鬧,不可出來窺望。」智深道:「敢問貴庄今夜有甚事?」太公道:「非是你出家人閑管的事。」智深道:「太公緣何模樣不甚喜歡?莫不怪小僧來攪擾你么?明日灑家算還你房錢便了。」太公道:「師父聽說,我家時常齋僧布施,那爭師父一個。只是我家今夜小女招夫,以此煩惱。」魯智深呵呵大笑道「『男大須婚,女大必嫁』。這是人倫大事,五常之禮,何故煩惱?」太公道:「師父不知,這頭親事,不是情願與的。」智深大笑道:「太公,你也是個痴漢,既然不兩相情願,如何招贅做個女婿?」太公道:「老漢止有這個小女,如今方得一十九歲。被此間有座山,喚做桃花山,近來山上有兩個大王,扎了寨柵,聚集著五七百人,打家劫舍。此間青州官軍捕盜,禁他不得。因來老漢莊上討進奉,見了老漢女兒,撇下二十兩金子、一疋紅錦為定禮,選著今夜好日,晚間來入贅老漢莊上。又和他爭執不得,只得與他,因此煩惱,非是爭師父一個人。」 智深聽了道:「原來如此。小僧有個道理,教他回心轉意,不要娶你女兒如何?」太公道:「他是個殺人不眨眼魔君,你如何能夠得他回心轉意?」智深道:「灑家在五台山智真長老處,學得說因緣,便是鐵石人,也勸得他轉。今晚可教你女兒別處藏了,俺就你女兒房內說因緣勸他便回心轉意。」太公道:「好卻甚好,只是不要捋虎須。」智深道:「灑家的不是性命!你只依著俺行。」太公道:「卻是好也!我家有福,得遇這個活佛下降。」莊客聽得,都吃一驚。 太公問智深再要飯吃么?智深道:「飯便不要吃,有酒再將些來吃。」太公道:「有,有!」隨即叫莊客取一隻熟鵝,大碗斟將酒來,叫智深盡意吃了三二十碗,那隻熟鵝也吃了。叫莊客將了包裹,先安放房裡,提了禪杖,帶了戒刀,問道:「太公,你的女兒躲過了不曾?」太公道:「老漢已把女兒寄送在鄰舍莊裡去了。」智深道:「引灑家新婦房內去。」太公引至房邊,指道:「這裡面便是。」智深道:「你們自去躲了。」太公與眾莊客自出外面安排筵席。智深把房中桌椅等物都掇過了,將戒刀放在床頭,禪杖把來倚在床邊,把銷金帳子下了,脫得赤條條地,跳上床去坐了。 太公見天色看看黑了,叫莊客前後點起燈燭熒煌,就打麥場上放下一條桌子,上面擺著香花燈燭。一面叫莊客大盤盛著肉,大壺溫著酒。約莫初更時分,只聽得山邊鑼鳴鼓響。這劉太公懷著鬼胎,莊家們都捏著兩把汗,盡出庄門外看時,只見遠遠地四五十火把,照曜如同白日,一簇人馬,飛奔莊上來。但見: 霧鎖青山影里,滾出一夥沒頭神;煙迷綠樹林邊,擺著幾行爭食鬼。人人凶惡,個個猙獰。頭巾都戴茜根紅,衲襖盡披楓葉赤。纓槍對對,圍遮定吃人心肝的小魔王;梢棒雙雙,簇捧著不養爹娘的真太歲。夜間羅剎去迎親,山上大蟲來下馬。 劉太公看見,便叫莊客大開庄門,前來迎接。只見前遮後擁,明晃晃的都是器械旗槍,盡把紅綠絹帛縛著。小嘍啰頭巾邊亂插著野花。前面擺著四五對紅紗燈籠,照著馬上那個大王。怎生打扮?但見: 頭戴撮尖干紅凹面巾,鬢傍邊插一枝羅帛像生花,上穿一領圍虎體挽絨金綉綠羅袍,腰系一條稱狼身銷金包肚紅搭膊,著一雙對掩雲跟牛皮靴,騎一匹高頭捲毛大白馬。 那大王來到庄前下了馬,只見眾小嘍啰齊聲賀道:「帽兒光光,今夜做個新郎。衣衫窄窄,今夜做個嬌客。」劉太公慌忙親捧台盞,斟下一杯好酒,跪在地下。眾莊客都跪著。那大王把手來扶道:「你是我的丈人,如何倒跪我?」太公道:「休說這話,老漢只是大王治下管的人戶。」那大王已有七八分醉了,呵呵大笑道:「我與你家做個女婿,也不虧負了你。你的女兒匹配我也好。」劉太公把了下馬杯,來到打麥場上,見了香花燈燭,便道:「泰山,何須如此迎接?」那裡又飲了三杯,來到廳上,喚小嘍啰教把馬去系在綠楊樹上。小嘍啰把鼓樂就廳前擂將起來。大王上廳坐下,叫道:「丈人,我的夫人在那裡?」太公道:「便是怕羞,不敢出來。」大王笑道:「且將酒來,我與丈人回敬。」那大王把了一杯,便道:「我且和夫人廝見了,卻來吃酒未遲。」 那劉太公一心只要那和尚勸他,便道:「老漢自引大王去。」拿了燭台,引著大王,轉入屏風背後,直到新人房前。太公指與道:「此間便是,請大王自入去。」太公拿了燭台,一直去了。未知凶吉如何,先辦一條走路。 那大王推開房門,見裡面黑洞洞地。大王道:「你看我那丈人,是個做家的人,房裡也不點碗燈,由我那夫人黑地里坐地。明日叫小嘍啰山寨里扛一桶好油來與他點。」魯智深坐在帳子里都聽得,忍住笑,不做一聲。那大王摸進房中,叫道:「娘子,你如何不出來接我?你休要怕羞,我明日要你做壓寨夫人。」一頭叫娘子,一頭摸來摸去。一摸摸著銷金帳子,便揭起來,探一隻手入去摸時,摸著魯智深的肚皮,被魯智深就勢劈頭巾帶角兒揪住,一按按將下床來。那大王卻待掙扎,魯智深把右手捏起拳頭,罵一聲:「直娘賊!」連耳根帶脖子只一拳,那大王叫一聲:「做甚麼便打老公?」魯智深喝道:「教你認的老婆!」拖倒在床邊,拳頭腳尖一齊上,打得大王叫救人。劉太公驚得呆了,只道這早晚正說因緣勸那大王,卻聽的裡面叫救人。太公慌忙把著燈燭,引了小嘍啰,一齊搶將入來。眾人燈下打一看時,只見一個胖大和尚,赤條條不著一絲,騎翻大王在床面前打。為頭的小嘍啰叫道:「你眾人都來救大王。」眾小嘍啰一齊拖槍拽棒,打將入來救時,魯智深見了,撇下大王,床邊綽了禪杖,著地打將出來。小嘍啰見來得兇猛,發聲喊都走了。劉太公只管叫苦。打鬧里,那大王爬出房門,奔到門前,摸著空馬,樹上折枝柳條,托地跳在馬背上,把柳條便打那馬,卻跑不去。大王道:「苦也!這馬也來欺負我。」再看時,原來心慌,不曾解得韁繩,連忙扯斷了,騎著?馬飛走。出得庄門,大罵:「劉太公老驢休慌,不怕你飛了。」把馬打上兩柳條,撥喇喇地馱了大王上山去。 劉太公扯住魯智深道:「和尚,你苦了老漢一家兒了。」魯智深說道:「休怪無禮!且取衣服和直裰來,灑家穿了說話。」莊家去房裡取來,智深穿了。太公道:「我當初只指望你說因緣,勸他回心轉意,誰想你便下拳打他這一頓,定是去報山寨里大隊強人來殺我家。」智深道:「太公休慌。俺說與你,灑家不是別人,俺是延安府老種經略相公帳前提轄官,為因打死了人,出家做和尚。休道這兩個鳥人,便是一二千軍馬來,灑家也不怕他。你們眾人不信時,提俺禪杖看。」莊客們那裡提得動。智深接過來手裡,一似捻燈草一般使起來。太公道:「師父休要走了去,卻要救護我們一家兒使得。」智深道:「甚麼閑話,俺死也不走。」太公道:「且將些酒來師父吃,休得要抵死醉了。」魯智深道:「灑家一分酒,只有一分本事,十分酒,便有十分的氣力。」太公道:「恁地時最好。我這里有的是酒肉,只顧教師父吃。」 且說這桃花山大頭領坐在寨里,正欲差人下山來探聽做女婿的二頭領如何,只見數個小嘍羅氣急敗壞,走到山寨里叫道:「苦也!苦也!」大頭領連忙問道:「有甚麼事,慌做一團?」小嘍啰道:「二哥哥吃打壞了。」大頭領大驚,正問備細,只見報道:「二哥哥來了。」大頭領看時,只見二頭領紅巾也沒了,身上綠袍扯得粉碎,下得馬倒在廳前,口裡說道:「哥哥救我一救。」大頭領問道:「怎麼來?」二頭領道:「兄弟下得山,到他莊上,入進房裡去。叵耐那老驢把女兒藏過了,卻教一個胖和尚躲在女兒床上。我卻不堤防,揭起帳子摸一摸,吃那廝揪住,一頓拳頭腳尖,打得一身傷損。那廝見眾人入來救應,放了手,提起禪杖打將出去。因此我得脫了身,拾得性命。哥哥與我做主報讎。」大頭領道:「原來恁地。你去房中將息,我與你去拿那賊禿來。」喝叫左右:「快備我的馬來!」眾小嘍啰都去。大頭領上了馬,綽槍在手,盡數引了小嘍啰,一齊納喊下山去了。 再說魯智深正吃酒哩,莊客報道:「山上大頭領盡數都來了。」智深道:「你等休慌。灑家但打翻的,你們只顧縛了,解去官司請賞。取俺的戒刀來。」魯智深把直裰脫了,拽紮起下面衣服,跨了戒刀,大踏步提了禪杖,出到打麥場上。只見大頭領在火把叢中,一騎馬搶到庄前,馬上挺著長槍,高聲喝道:「那禿驢在那裡?早早出來決個勝負。」智深大怒,罵道:「腌臢打脊潑才,叫你認得灑家!」掄起禪杖,著地卷將來。那大頭領逼住槍,大叫道:「和尚且休要動手,你的聲音好廝熟,你且通個姓名。」魯智深道:「灑家不是別人,老種經略相公帳前提轄魯達的便是。如今出了家,做和尚,喚做魯智深。」那大頭領呵呵大笑,滾鞍下馬,撇了槍,撲翻身便拜道:「哥哥別來無恙,可知二哥著了你手。」魯智深只道賺他,托地跳退數步,把禪杖收住,定睛看時,火把下認得,不是別人,卻是江湖上使槍棒賣葯的教頭打虎將李忠。原來強人下拜,不說此二字,為軍中不利,只喚做剪拂,此乃吉利的字樣。李忠當下剪拂了起來,扶住魯智深道:「哥哥緣何做了和尚?」智深道:「且和你到裡面說話。」劉太公見了,又只叫苦:「這和尚原來也是一路!」 魯智深到裡面,再把直裰穿了,和李忠都到廳上敘舊。魯智深坐在正面,喚劉太公出來,那老兒不敢向前。智深道:「太公休怕,他也是俺的兄弟。」那老兒見說是兄弟,心裡越慌,又不敢不出來。李忠坐了第二位,太公坐了第三位。魯智深道:「你二位在此,俺自從渭州三拳打死了『鎮關西』,逃走到代州鴈門縣,因見了灑家賷發他的金老。那老兒不曾回東京去,卻隨個相識,也在鴈門縣住。他那個女兒,就與了本處一個財主趙員外。和俺廝見了,好生相敬。不想官司追捉得灑家要緊,那員外陪錢去送俺五台山智真長老處落發為僧。灑家因兩番酒後,鬧了僧堂,本師長老與俺一封書,教灑家去東京大相國寺,投了智清禪師,討個職事僧做。因為天晚,到這莊上投宿,不想與兄弟相見。卻才俺打的那漢是誰?你如何又在這里?」李忠道:「小弟自從那日與哥哥在渭州酒樓上同史進三人分散,次日聽得說哥哥打死了鄭屠。我去尋史進商議,他又不知投那裡去了。小弟聽得差人緝捕,慌忙也走了,卻從這山下經過。卻才被哥哥打的那漢,先在這里桃花山紮寨,喚做『小霸王』周通。那時引人下山來和小弟廝殺,被我贏了,他留小弟在山上為寨主,讓第一把交椅,教小弟坐了,以此在這里落草。」 智深道:「既然兄弟在此,劉太公這頭親事,再也休題。他止有這個女兒,要養終身。不爭被你把了去,教他老人家失所。」太公見說了,大喜,安排酒食出來,管待二位。小嘍羅們每人兩個饅頭,兩塊肉,一大碗酒,都教吃飽了。太公將出原定的金子緞疋。魯智深道:「李家兄弟,你與他收了去,這件事都在你身上。」李忠道:「這個不妨事。且請哥哥去小寨住幾時,劉太公也走一遭。」太公叫莊客安排轎子,抬了魯智深,帶了禪杖、戒刀、行李。李忠也上了馬,太公也乘了一乘小轎,卻早天色大明。眾人上山來,智深太公到得寨前,下了轎子,李忠也下了馬,邀請智深入到寨中,向這聚義廳上,三人坐定。李忠叫請周通出來。周通見了和尚,心中怒道:「哥哥卻不與我報讎,倒請他來寨里,讓他上面坐!」李忠道:「兄弟,你認得這和尚么?」周通道:「我若認得他時,須不吃他打了。」李忠笑道:「這和尚便是我日常和你說的三拳打死『鎮關西』的,便是他。」周通把頭摸一摸,叫聲阿呀!撲翻身便剪拂。魯智深答禮道:「休怪沖撞。」 三個坐定,劉太公立在面前,魯智深便道:「周家兄弟,你來聽俺說,劉太公這頭親事,你卻不知他只有這個女兒,養老送終,承祀香火,都在他身上。你若娶了,教他老人家失所,他心裡怕不情願。你依著灑家,把來棄了,別選一個好的。原定的金子緞疋,將在這里。你心下如何?」周通道:「並聽大哥言語,兄弟再不敢登門。」智深道:「大丈夫作事,卻休要翻悔!」周通折箭為誓。劉太公拜謝了,納還金子緞疋,自下山回庄去了。 李忠周通椎牛宰馬,安排筵席,管待了數日。引魯智深山前山後觀看景緻,果是好座桃花山,生得凶怪,四圍險峻,單單只一條路上去,四下里漫漫都是亂草。智深看了道:「果然好險隘去處。」住了幾日,魯智深見李忠周通不是個慷慨之人,作事慳吝,只要下山。兩個苦留,那裡肯住,只推道:「俺如今既出了家,如何肯落草?」李忠周通道:「哥哥既然不肯落草,要去時,我等明日下山,但得多少,盡送與哥哥作路費。」次日,山寨里一面殺羊宰豬,且做送路筵席,安排整頓,卻將金銀酒器,設放在桌上。正待入席飲酒,只見小嘍啰報來說:「山下有兩輛車,十數個人來也。」李忠周通見報了,點起眾多小嘍啰,只留一兩個伏侍魯智深飲酒。兩個好漢道:「哥哥只顧請自在吃幾杯,我兩個下山去取得財來,就與哥哥送行。」分付已罷,引領眾人下山去了。 且說這魯智深尋思道:「這兩個人好生慳吝,見放著有許多金銀,卻不送與俺,直等要去打劫得別人的送與灑家。這個不是把官路當人情,只苦別人!灑家且教這廝吃俺一驚。」便喚這幾個小嘍啰近前來篩酒吃。方才吃得兩盞,跳起身來,兩拳打翻兩個小嘍啰,便解搭膊做一塊兒捆了,口裡都塞了些麻核桃。便取出包裹打開,沒要緊的都撇了。只拿了桌上金銀酒器,都踏匾了,拴在包裹胸前度牒袋內。藏了真長老的書信;跨了戒刀,提了禪杖,頂了衣包,便出寨來。到山後打一望時,都是險峻之處,卻尋思:「灑家從前山去時,以定吃那廝們撞見,不如就此間亂草處滾將下去。」先把戒刀和包裹拴了,望下丟落去,又把禪杖也攛落去。卻把身望下只一滾,骨碌碌直滾到山腳邊,並無傷損。詩曰: 絕險曾無鳥道開,欲行且止自疑猜。 光頭包裹從高下,瓜熟紛紛落蒂來。 當時魯智深從險峻處滾下,跳將起來,尋了包裹,跨了戒刀,拿了禪杖,拽開腳手,取路便走。 再說李忠周通下到山邊,正迎著那數十個人,各有器械。李忠周通挺著槍,小嘍啰吶著喊,搶向前來喝道:「兀那客人,會事的留下買路錢。」那客人內有一個便捻著朴刀來斗李忠,一來一往,一去一回,鬥了十餘合,不分勝負。周通大怒,趕向前來喝一聲,眾小嘍羅一齊都上,那伙客人抵當不住,轉身便走。有那走得遲的,盡被搠死七八個。劫了車子財物,和著凱歌,慢慢地上山來。到得寨里,打一看時,只見兩個小嘍啰捆做一塊在亭柱邊。桌子上金銀酒器,都不見了。周通解了小嘍啰,問其備細,魯智深那裡去了。小嘍啰說道:「把我兩個打翻捆縛了,卷了若干器皿,都拿了去。」周通道:「這賊禿不是好人,倒著了那廝手腳,卻從那裡去了?」團團尋蹤跡,到後山,見一帶荒草平平地都滾倒了。周通看了道:「這禿驢倒是個老賊!這般險峻山岡,從這里滾了下去。」李忠道:「我們趕上去問他討,也羞那廝一場。」周通道:「罷,罷!賊去了關門,那裡去趕?便趕得著時,也問他取不成。倘有些不然起來,我和你又敵他不過,後來倒難廝見了;不如罷手,後來倒好相見。我們且自把車子上包裹打開,將金銀緞疋分作三分,我和你各捉一分,一分賞了眾小嘍啰。」李忠道:「是我不合引他上山,折了你許多東西,我的這一分都與了你。」周通道:「哥哥,我同你同死同生,休恁地計較。」看官牢記話頭,這李忠周通自在桃花山打劫。 再說魯智深離了桃花山,放開腳步,從早晨直走到午後,約莫走下五六十里多路,肚裡又飢,路上又沒個打火處,尋思:「早起只顧貪走,不曾吃得些東西,卻投那裡去好?」東觀西望,猛然聽得遠遠地鈴鐸之聲,魯智深聽得道:「好了!不是寺院,便是宮觀,風吹得檐前鈴鐸之聲,灑家且尋去那裡投奔。」 不是魯智深投那個去處,有分教,到那裡斷送了十餘條性命生靈,一把火燒了有名的靈山古跡。直教黃金殿上生紅焰,碧玉堂前起黑煙。畢竟魯智深投甚麼寺觀來,且聽下回分解。
『貳』 魯智深大鬧桃花村
魯智深大鬧桃花林是林沖被押開封府。當案孔目孫定與府尹將林沖刺配滄州。陸虞候買通防送公人董超薛霸,要於途中殺害林沖。薛霸、董超一路上百般折磨林沖。在野豬林,薛、董將林綁在樹上,說明高太尉陸虞候指使他倆陷害林沖的根由。兩人要用水火棍打死林沖,恰巧魯智深來救。 魯智深火燒瓦罐寺是在寺院上了假扮道士和尚,實則搗毀寺院,養女吃酒的崔道成和丘小乙的當,二次復回,被二賊擊敗,到赤松林,遇到剪徑的史進,二次再回寺院,打死崔、丘二賊,燒了瓦罐寺。投大相國寺管菜園,被一幫潑皮包圍。林沖誤入白虎堂是高太尉螟蛉之子高衙內調戲林沖之妻。林沖見是高衙內,雖然惱怒,但忍了。智深來助,林沖忍讓。高衙內思念林妻,富安和林沖好友陸虞候陸謙出賣朋友,請林沖去吃酒。高衙內卻哄林妻到陸虞候家調戲,林沖聞訊趕到,衙內逾窗而逃。老都管引陸謙、富安見高太尉,定下陷害林沖的計策。林沖中計被擒。 林沖雪夜上樑山是陸虞候再次設計陷害林沖,曾被林沖救過命的店主人李小二向林沖報告了消息,林沖怒尋陸謙不遇。管營派林沖管草料場,欲燒死林沖。林沖殺死了差撥,富安,陸謙。之後被逼上樑山。林沖水寨大火拚是林沖怒王倫膽小無義,殺死王倫推晁蓋為王
『叄』 閱讀短文,完成練習。(花和尚大鬧桃花村)節選
話說當日智真長老道:「智深,你此間決不可住了。我有一個師弟,見在東京大相國寺住持,喚做智清禪師。我與你這封書,去投他那裡,討個職事僧做。我夜來看了,贈汝四句偈言,你可終身受用,記取今日之言。」智深跪下道:「灑家願聽偈言。」長老道:「遇林而起,遇山而富,遇水而興,遇江而止。」魯智深聽了四句偈言,拜了長老九拜。背了包裹、腰包、肚包,藏了書信,辭了長老並眾僧人,離了五台山,徑到鐵匠間壁客店裡歇了,等候打了禪杖戒刀,完備就行。寺內眾僧得魯智深去了,無一個不歡喜。長老教火工道人自來收拾打壞了的金剛亭子。過不得數日,趙員外自將若干錢物來五台山,再塑起金剛,重修起半山亭子,不在話下。有詩為證:
禪林辭去入禪林,知己相逢義斷金。
且把威風驚賊膽,漫將妙理悅禪心。
綽名久喚花和尚,道號親名魯智深。
俗願了時終證果,眼前爭奈沒知音。
再說這魯智深就客店裡住了幾日,等得兩件家生都已完備,做了刀鞘,把戒刀插放鞘內,禪杖卻把漆來裹了。將些碎銀子賞了鐵匠,背了包裹,跨了戒刀,提了禪杖,作別了客店主人並鐵匠,行程上路。過往人看了,果然是個莽和尚。但見:
皂直裰背穿雙袖,青圓絛斜綰雙頭。鞘內戒刀,藏春冰三尺;肩頭禪杖,橫鐵蟒一條。鷺鶿腿緊系腳絣,蜘蛛肚牢拴衣缽。嘴縫邊攢千條斷頭鐵線,胸脯上露一帶蓋膽寒毛。生成食肉飱魚臉,不是看經念佛人。
且說魯智深自離了五台山文殊院,取路投東京來。行了半月之上,於路不投寺院去歇,只是客店內打火安身,白日間酒肆里買吃。
一日正行之間,貪看山明水秀,不覺天色已晚。但見:
山影深沉,槐陰漸沒。綠楊郊外,時聞鳥雀歸林;紅杏村中,每見牛羊入圈。落日帶煙生碧霧,斷霞映水散紅光。溪邊釣叟移舟去,野外村童跨犢歸。
魯智深因見山水秀麗,貪行了半日,趕不上宿頭,路中又沒人作伴,那裡投宿是好?又趕了三二十里田地,過了一條板橋,遠遠地望見一簇紅霞,樹木叢中,閃著一所莊院,庄後重重迭迭,都是亂山。魯智深道:「只得投莊上去借宿。」徑奔到庄前看時,見數十個莊家,忙忙急急,搬東搬西。魯智深到庄前,倚了禪杖,與莊客打個問訊。莊客道:「和尚,日晚來我莊上做甚的?」智深道:「灑家趕不上宿頭,欲借貴庄投宿一宵,明早便行。」莊客道:「我莊上今夜有事,歇不得。」智深道:「胡亂借灑家歇一夜,明日便行。」莊客道:「和尚快走,休在這里討死!」智深道:「也是怪哉!歇一夜,打甚麼不緊?怎地便是討死?」莊家道:「去便去,不去時,便捉來縛在這里。」魯智深大怒道:「你這廝村人,好沒道理!俺又不曾說甚的,便要綁縛灑家。」莊家們也有罵的,也有勸的。
魯智深提起禪杖,卻待要發作,只見莊裡走出一個老人來。魯智深看那老人時,似年近六旬之上。拄一條過頭拄杖,走將出來,喝問莊客:「你們鬧甚麼?」莊客道:「可奈這個和尚要打我們。」智深便道:「小僧是五台山來的和尚,要上東京去幹事,今晚趕不上宿頭,借貴庄投宿一宵,莊家那廝無禮,要綁縛灑家。」那老人道:「既是五台山來的僧人,隨我進來。」智深跟那老人直到正堂上,分賓主坐下。那老人道:「師父,休要怪。莊家們不省得師父是活佛去處來的,他作尋常一例相看。老漢從來敬信佛天三寶,雖是我莊上今夜有事,權且留師父歇一宵了去。」智深將禪杖倚了,起身打個問訊,謝道:「感承施主,小僧不敢動問貴庄高姓?」老人道:「老漢姓劉,此間喚做桃花村,鄉人都叫老漢做桃花庄劉太公。敢問師父俗姓,喚做甚麼諱字?」智深道:「俺的師父是智真長老,與俺取了個諱字。因灑家姓魯,喚做魯智深。」太公道:「師父請吃些晚飯,不知肯吃葷腥也不?」魯智深道:「灑家不忌葷酒,遮莫甚麼渾清白酒,都不揀選,牛肉狗肉,但有便吃。」太公道:「既然師父不忌葷酒,先叫莊客取酒肉來。」沒多時,莊客掇張桌子,放下一盤牛肉,三四樣菜蔬,一雙箸,放在魯智深面前。智深解下腰包、肚包,坐定。那莊客旋了一壺酒,拿一隻盞子,篩下酒與智深吃。這魯智深也不謙讓,也不推辭,無一時,一壺酒,一盤肉,都吃了。太公對席看見,呆了半晌。莊客搬飯來,又吃了。抬過桌子。
太公分付道:「胡亂教師父在外面耳房中歇一宵,夜間如若外面熱鬧,不可出來窺望。」智深道:「敢問貴庄今夜有甚事?」太公道:「非是你出家人閑管的事。」智深道:「太公緣何模樣不甚喜歡?莫不怪小僧來攪擾你么?明日灑家算還你房錢便了。」太公道:「師父聽說,我家時常齋僧布施,那爭師父一個。只是我家今夜小女招夫,以此煩惱。」魯智深呵呵大笑道「『男大須婚,女大必嫁』。這是人倫大事,五常之禮,何故煩惱?」太公道:「師父不知,這頭親事,不是情願與的。」智深大笑道:「太公,你也是個痴漢,既然不兩相情願,如何招贅做個女婿?」太公道:「老漢止有這個小女,如今方得一十九歲。被此間有座山,喚做桃花山,近來山上有兩個大王,扎了寨柵,聚集著五七百人,打家劫舍。此間青州官軍捕盜,禁他不得。因來老漢莊上討進奉,見了老漢女兒,撇下二十兩金子、一疋紅錦為定禮,選著今夜好日,晚間來入贅老漢莊上。又和他爭執不得,只得與他,因此煩惱,非是爭師父一個人。」
智深聽了道:「原來如此。小僧有個道理,教他回心轉意,不要娶你女兒如何?」太公道:「他是個殺人不眨眼魔君,你如何能夠得他回心轉意?」智深道:「灑家在五台山智真長老處,學得說因緣,便是鐵石人,也勸得他轉。今晚可教你女兒別處藏了,俺就你女兒房內說因緣勸他便回心轉意。」太公道:「好卻甚好,只是不要捋虎須。」智深道:「灑家的不是性命!你只依著俺行。」太公道:「卻是好也!我家有福,得遇這個活佛下降。」莊客聽得,都吃一驚。
太公問智深再要飯吃么?智深道:「飯便不要吃,有酒再將些來吃。」太公道:「有,有!」隨即叫莊客取一隻熟鵝,大碗斟將酒來,叫智深盡意吃了三二十碗,那隻熟鵝也吃了。叫莊客將了包裹,先安放房裡,提了禪杖,帶了戒刀,問道:「太公,你的女兒躲過了不曾?」太公道:「老漢已把女兒寄送在鄰舍莊裡去了。」智深道:「引灑家新婦房內去。」太公引至房邊,指道:「這裡面便是。」智深道:「你們自去躲了。」太公與眾莊客自出外面安排筵席。智深把房中桌椅等物都掇過了,將戒刀放在床頭,禪杖把來倚在床邊,把銷金帳子下了,脫得赤條條地,跳上床去坐了。
太公見天色看看黑了,叫莊客前後點起燈燭熒煌,就打麥場上放下一條桌子,上面擺著香花燈燭。一面叫莊客大盤盛著肉,大壺溫著酒。約莫初更時分,只聽得山邊鑼鳴鼓響。這劉太公懷著鬼胎,莊家們都捏著兩把汗,盡出庄門外看時,只見遠遠地四五十火把,照曜如同白日,一簇人馬,飛奔莊上來。但見:
霧鎖青山影里,滾出一夥沒頭神;煙迷綠樹林邊,擺著幾行爭食鬼。人人凶惡,個個猙獰。頭巾都戴茜根紅,衲襖盡披楓葉赤。纓槍對對,圍遮定吃人心肝的小魔王;梢棒雙雙,簇捧著不養爹娘的真太歲。夜間羅剎去迎親,山上大蟲來下馬。
劉太公看見,便叫莊客大開庄門,前來迎接。只見前遮後擁,明晃晃的都是器械旗槍,盡把紅綠絹帛縛著。小嘍啰頭巾邊亂插著野花。前面擺著四五對紅紗燈籠,照著馬上那個大王。怎生打扮?但見:
頭戴撮尖干紅凹面巾,鬢傍邊插一枝羅帛像生花,上穿一領圍虎體挽絨金綉綠羅袍,腰系一條稱狼身銷金包肚紅搭膊,著一雙對掩雲跟牛皮靴,騎一匹高頭捲毛大白馬。
那大王來到庄前下了馬,只見眾小嘍啰齊聲賀道:「帽兒光光,今夜做個新郎。衣衫窄窄,今夜做個嬌客。」劉太公慌忙親捧台盞,斟下一杯好酒,跪在地下。眾莊客都跪著。那大王把手來扶道:「你是我的丈人,如何倒跪我?」太公道:「休說這話,老漢只是大王治下管的人戶。」那大王已有七八分醉了,呵呵大笑道:「我與你家做個女婿,也不虧負了你。你的女兒匹配我也好。」劉太公把了下馬杯,來到打麥場上,見了香花燈燭,便道:「泰山,何須如此迎接?」那裡又飲了三杯,來到廳上,喚小嘍啰教把馬去系在綠楊樹上。小嘍啰把鼓樂就廳前擂將起來。大王上廳坐下,叫道:「丈人,我的夫人在那裡?」太公道:「便是怕羞,不敢出來。」大王笑道:「且將酒來,我與丈人回敬。」那大王把了一杯,便道:「我且和夫人廝見了,卻來吃酒未遲。」
那劉太公一心只要那和尚勸他,便道:「老漢自引大王去。」拿了燭台,引著大王,轉入屏風背後,直到新人房前。太公指與道:「此間便是,請大王自入去。」太公拿了燭台,一直去了。未知凶吉如何,先辦一條走路。
那大王推開房門,見裡面黑洞洞地。大王道:「你看我那丈人,是個做家的人,房裡也不點碗燈,由我那夫人黑地里坐地。明日叫小嘍啰山寨里扛一桶好油來與他點。」魯智深坐在帳子里都聽得,忍住笑,不做一聲。那大王摸進房中,叫道:「娘子,你如何不出來接我?你休要怕羞,我明日要你做壓寨夫人。」一頭叫娘子,一頭摸來摸去。一摸摸著銷金帳子,便揭起來,探一隻手入去摸時,摸著魯智深的肚皮,被魯智深就勢劈頭巾帶角兒揪住,一按按將下床來。那大王卻待掙扎,魯智深把右手捏起拳頭,罵一聲:「直娘賊!」連耳根帶脖子只一拳,那大王叫一聲:「做甚麼便打老公?」魯智深喝道:「教你認的老婆!」拖倒在床邊,拳頭腳尖一齊上,打得大王叫救人。劉太公驚得呆了,只道這早晚正說因緣勸那大王,卻聽的裡面叫救人。太公慌忙把著燈燭,引了小嘍啰,一齊搶將入來。眾人燈下打一看時,只見一個胖大和尚,赤條條不著一絲,騎翻大王在床面前打。為頭的小嘍啰叫道:「你眾人都來救大王。」眾小嘍啰一齊拖槍拽棒,打將入來救時,魯智深見了,撇下大王,床邊綽了禪杖,著地打將出來。小嘍啰見來得兇猛,發聲喊都走了。劉太公只管叫苦。打鬧里,那大王爬出房門,奔到門前,摸著空馬,樹上折枝柳條,托地跳在馬背上,把柳條便打那馬,卻跑不去。大王道:「苦也!這馬也來欺負我。」再看時,原來心慌,不曾解得韁繩,連忙扯斷了,騎著?馬飛走。出得庄門,大罵:「劉太公老驢休慌,不怕你飛了。」把馬打上兩柳條,撥喇喇地馱了大王上山去。
劉太公扯住魯智深道:「和尚,你苦了老漢一家兒了。」魯智深說道:「休怪無禮!且取衣服和直裰來,灑家穿了說話。」莊家去房裡取來,智深穿了。太公道:「我當初只指望你說因緣,勸他回心轉意,誰想你便下拳打他這一頓,定是去報山寨里大隊強人來殺我家。」智深道:「太公休慌。俺說與你,灑家不是別人,俺是延安府老種經略相公帳前提轄官,為因打死了人,出家做和尚。休道這兩個鳥人,便是一二千軍馬來,灑家也不怕他。你們眾人不信時,提俺禪杖看。」莊客們那裡提得動。智深接過來手裡,一似捻燈草一般使起來。太公道:「師父休要走了去,卻要救護我們一家兒使得。」智深道:「甚麼閑話,俺死也不走。」太公道:「且將些酒來師父吃,休得要抵死醉了。」魯智深道:「灑家一分酒,只有一分本事,十分酒,便有十分的氣力。」太公道:「恁地時最好。我這里有的是酒肉,只顧教師父吃。」
且說這桃花山大頭領坐在寨里,正欲差人下山來探聽做女婿的二頭領如何,只見數個小嘍羅氣急敗壞,走到山寨里叫道:「苦也!苦也!」大頭領連忙問道:「有甚麼事,慌做一團?」小嘍啰道:「二哥哥吃打壞了。」大頭領大驚,正問備細,只見報道:「二哥哥來了。」大頭領看時,只見二頭領紅巾也沒了,身上綠袍扯得粉碎,下得馬倒在廳前,口裡說道:「哥哥救我一救。」大頭領問道:「怎麼來?」二頭領道:「兄弟下得山,到他莊上,入進房裡去。叵耐那老驢把女兒藏過了,卻教一個胖和尚躲在女兒床上。我卻不堤防,揭起帳子摸一摸,吃那廝揪住,一頓拳頭腳尖,打得一身傷損。那廝見眾人入來救應,放了手,提起禪杖打將出去。因此我得脫了身,拾得性命。哥哥與我做主報讎。」大頭領道:「原來恁地。你去房中將息,我與你去拿那賊禿來。」喝叫左右:「快備我的馬來!」眾小嘍啰都去。大頭領上了馬,綽槍在手,盡數引了小嘍啰,一齊納喊下山去了。
再說魯智深正吃酒哩,莊客報道:「山上大頭領盡數都來了。」智深道:「你等休慌。灑家但打翻的,你們只顧縛了,解去官司請賞。取俺的戒刀來。」魯智深把直裰脫了,拽紮起下面衣服,跨了戒刀,大踏步提了禪杖,出到打麥場上。只見大頭領在火把叢中,一騎馬搶到庄前,馬上挺著長槍,高聲喝道:「那禿驢在那裡?早早出來決個勝負。」智深大怒,罵道:「腌臢打脊潑才,叫你認得灑家!」掄起禪杖,著地卷將來。那大頭領逼住槍,大叫道:「和尚且休要動手,你的聲音好廝熟,你且通個姓名。」魯智深道:「灑家不是別人,老種經略相公帳前提轄魯達的便是。如今出了家,做和尚,喚做魯智深。」那大頭領呵呵大笑,滾鞍下馬,撇了槍,撲翻身便拜道:「哥哥別來無恙,可知二哥著了你手。」魯智深只道賺他,托地跳退數步,把禪杖收住,定睛看時,火把下認得,不是別人,卻是江湖上使槍棒賣葯的教頭打虎將李忠。原來強人下拜,不說此二字,為軍中不利,只喚做剪拂,此乃吉利的字樣。李忠當下剪拂了起來,扶住魯智深道:「哥哥緣何做了和尚?」智深道:「且和你到裡面說話。」劉太公見了,又只叫苦:「這和尚原來也是一路!」
魯智深到裡面,再把直裰穿了,和李忠都到廳上敘舊。魯智深坐在正面,喚劉太公出來,那老兒不敢向前。智深道:「太公休怕,他也是俺的兄弟。」那老兒見說是兄弟,心裡越慌,又不敢不出來。李忠坐了第二位,太公坐了第三位。魯智深道:「你二位在此,俺自從渭州三拳打死了『鎮關西』,逃走到代州鴈門縣,因見了灑家賷發他的金老。那老兒不曾回東京去,卻隨個相識,也在鴈門縣住。他那個女兒,就與了本處一個財主趙員外。和俺廝見了,好生相敬。不想官司追捉得灑家要緊,那員外陪錢去送俺五台山智真長老處落發為僧。灑家因兩番酒後,鬧了僧堂,本師長老與俺一封書,教灑家去東京大相國寺,投了智清禪師,討個職事僧做。因為天晚,到這莊上投宿,不想與兄弟相見。卻才俺打的那漢是誰?你如何又在這里?」李忠道:「小弟自從那日與哥哥在渭州酒樓上同史進三人分散,次日聽得說哥哥打死了鄭屠。我去尋史進商議,他又不知投那裡去了。小弟聽得差人緝捕,慌忙也走了,卻從這山下經過。卻才被哥哥打的那漢,先在這里桃花山紮寨,喚做『小霸王』周通。那時引人下山來和小弟廝殺,被我贏了,他留小弟在山上為寨主,讓第一把交椅,教小弟坐了,以此在這里落草。」
智深道:「既然兄弟在此,劉太公這頭親事,再也休題。他止有這個女兒,要養終身。不爭被你把了去,教他老人家失所。」太公見說了,大喜,安排酒食出來,管待二位。小嘍羅們每人兩個饅頭,兩塊肉,一大碗酒,都教吃飽了。太公將出原定的金子緞疋。魯智深道:「李家兄弟,你與他收了去,這件事都在你身上。」李忠道:「這個不妨事。且請哥哥去小寨住幾時,劉太公也走一遭。」太公叫莊客安排轎子,抬了魯智深,帶了禪杖、戒刀、行李。李忠也上了馬,太公也乘了一乘小轎,卻早天色大明。眾人上山來,智深太公到得寨前,下了轎子,李忠也下了馬,邀請智深入到寨中,向這聚義廳上,三人坐定。李忠叫請周通出來。周通見了和尚,心中怒道:「哥哥卻不與我報讎,倒請他來寨里,讓他上面坐!」李忠道:「兄弟,你認得這和尚么?」周通道:「我若認得他時,須不吃他打了。」李忠笑道:「這和尚便是我日常和你說的三拳打死『鎮關西』的,便是他。」周通把頭摸一摸,叫聲阿呀!撲翻身便剪拂。魯智深答禮道:「休怪沖撞。」
三個坐定,劉太公立在面前,魯智深便道:「周家兄弟,你來聽俺說,劉太公這頭親事,你卻不知他只有這個女兒,養老送終,承祀香火,都在他身上。你若娶了,教他老人家失所,他心裡怕不情願。你依著灑家,把來棄了,別選一個好的。原定的金子緞疋,將在這里。你心下如何?」周通道:「並聽大哥言語,兄弟再不敢登門。」智深道:「大丈夫作事,卻休要翻悔!」周通折箭為誓。劉太公拜謝了,納還金子緞疋,自下山回庄去了。
李忠周通椎牛宰馬,安排筵席,管待了數日。引魯智深山前山後觀看景緻,果是好座桃花山,生得凶怪,四圍險峻,單單只一條路上去,四下里漫漫都是亂草。智深看了道:「果然好險隘去處。」住了幾日,魯智深見李忠周通不是個慷慨之人,作事慳吝,只要下山。兩個苦留,那裡肯住,只推道:「俺如今既出了家,如何肯落草?」李忠周通道:「哥哥既然不肯落草,要去時,我等明日下山,但得多少,盡送與哥哥作路費。」次日,山寨里一面殺羊宰豬,且做送路筵席,安排整頓,卻將金銀酒器,設放在桌上。正待入席飲酒,只見小嘍啰報來說:「山下有兩輛車,十數個人來也。」李忠周通見報了,點起眾多小嘍啰,只留一兩個伏侍魯智深飲酒。兩個好漢道:「哥哥只顧請自在吃幾杯,我兩個下山去取得財來,就與哥哥送行。」分付已罷,引領眾人下山去了。
且說這魯智深尋思道:「這兩個人好生慳吝,見放著有許多金銀,卻不送與俺,直等要去打劫得別人的送與灑家。這個不是把官路當人情,只苦別人!灑家且教這廝吃俺一驚。」便喚這幾個小嘍啰近前來篩酒吃。方才吃得兩盞,跳起身來,兩拳打翻兩個小嘍啰,便解搭膊做一塊兒捆了,口裡都塞了些麻核桃。便取出包裹打開,沒要緊的都撇了。只拿了桌上金銀酒器,都踏匾了,拴在包裹胸前度牒袋內。藏了真長老的書信;跨了戒刀,提了禪杖,頂了衣包,便出寨來。到山後打一望時,都是險峻之處,卻尋思:「灑家從前山去時,以定吃那廝們撞見,不如就此間亂草處滾將下去。」先把戒刀和包裹拴了,望下丟落去,又把禪杖也攛落去。卻把身望下只一滾,骨碌碌直滾到山腳邊,並無傷損。詩曰:
絕險曾無鳥道開,欲行且止自疑猜。
光頭包裹從高下,瓜熟紛紛落蒂來。
當時魯智深從險峻處滾下,跳將起來,尋了包裹,跨了戒刀,拿了禪杖,拽開腳手,取路便走。
再說李忠周通下到山邊,正迎著那數十個人,各有器械。李忠周通挺著槍,小嘍啰吶著喊,搶向前來喝道:「兀那客人,會事的留下買路錢。」那客人內有一個便捻著朴刀來斗李忠,一來一往,一去一回,鬥了十餘合,不分勝負。周通大怒,趕向前來喝一聲,眾小嘍羅一齊都上,那伙客人抵當不住,轉身便走。有那走得遲的,盡被搠死七八個。劫了車子財物,和著凱歌,慢慢地上山來。到得寨里,打一看時,只見兩個小嘍啰捆做一塊在亭柱邊。桌子上金銀酒器,都不見了。周通解了小嘍啰,問其備細,魯智深那裡去了。小嘍啰說道:「把我兩個打翻捆縛了,卷了若干器皿,都拿了去。」周通道:「這賊禿不是好人,倒著了那廝手腳,卻從那裡去了?」團團尋蹤跡,到後山,見一帶荒草平平地都滾倒了。周通看了道:「這禿驢倒是個老賊!這般險峻山岡,從這里滾了下去。」李忠道:「我們趕上去問他討,也羞那廝一場。」周通道:「罷,罷!賊去了關門,那裡去趕?便趕得著時,也問他取不成。倘有些不然起來,我和你又敵他不過,後來倒難廝見了;不如罷手,後來倒好相見。我們且自把車子上包裹打開,將金銀緞疋分作三分,我和你各捉一分,一分賞了眾小嘍啰。」李忠道:「是我不合引他上山,折了你許多東西,我的這一分都與了你。」周通道:「哥哥,我同你同死同生,休恁地計較。」看官牢記話頭,這李忠周通自在桃花山打劫。
再說魯智深離了桃花山,放開腳步,從早晨直走到午後,約莫走下五六十里多路,肚裡又飢,路上又沒個打火處,尋思:「早起只顧貪走,不曾吃得些東西,卻投那裡去好?」東觀西望,猛然聽得遠遠地鈴鐸之聲,魯智深聽得道:「好了!不是寺院,便是宮觀,風吹得檐前鈴鐸之聲,灑家且尋去那裡投奔。」
不是魯智深投那個去處,有分教,到那裡斷送了十餘條性命生靈,一把火燒了有名的靈山古跡。直教黃金殿上生紅焰,碧玉堂前起黑煙。畢竟魯智深投甚麼寺觀來,且聽下回分解。
『肆』 水滸傳男扮女裝智擒對手的情節水滸傳男扮女裝智擒對手的情節水滸傳男扮女裝智擒對手的情節
桃花村裡,魯智深睡在新娘房裡,小霸王周通前來洞房,結果被魯智深教訓了一頓。故事在第五回"小霸王醉入銷金帳 花和尚大鬧桃花村"。
『伍』 花田錯是什麼意思
《花田錯》的意思
1. 《花田錯》是京劇,故事緣於《水滸傳》。
2. 花田=種花的農田,花田錯=發生在種花小鎮,花田祭上的錯誤故事。
花田盛會,熱鬧滾滾;古靈精怪的丫頭春蘭,陪著劉家小姐月英上街,打算依照本地習俗,讓小姐在街上挑選乘龍快婿。月英小姐看中了在路旁賣字畫的白面書生卞機,主僕二人決議返家向母親稟明一切,眼看著一切將要如此幸福美滿,誰料到糊塗管家上街請婿,陰錯陽差竟然錯請到了小霸王周通……
(5)大鬧桃花村中誰伴女裝擴展閱讀:
《花田錯》是京劇,故事緣於《水滸傳》,花田本意種花的農田,花田錯是發生在種花小鎮,花田祭上的一系列陰差陽錯的故事。
花田錯在原先的傳統演法中故事並不完整,只到周通搶親為止;1912年,荀派代表人物荀慧生先生改編創作加上後半部並搬上京劇舞台。荀慧生:幼年學梆子時的開蒙戲,一為《辛安驛》,一為《花田錯》。
這兩個戲均經荀慧生的太老師侯俊山先生(老十三旦)親自指點。《花田錯》的傳統演法自花田訪婿起至周通搶親止,故事是不完整的。荀慧生改演京劇後,依據《水滸》中「小霸王醉卧銷金帳,莽提轄大鬧桃花村」一回增益首尾,將它搬上京劇舞台。
1919年與楊小樓、譚小培、尚小雲三位先生由京到滬(上海觀眾稱為「三小一白」,因當時荀慧生仍用「白牡丹」藝名),在老天蟾舞台演出,荀慧生即以此戲打炮,自飾春蘭,演卞璣者為李桂芳。演出後,甚受觀眾歡迎,此後數十年屢演不衰,被稱為荀派代表作之一。
本片根據同名京劇改編,源出「水滸傳」,胡金銓編劇。值得一提的是,擅演悲劇的樂蒂首次以俏皮方式演出丫頭一角。故事始於才子(喬庄)落拓花田,賣畫維生,與官家小姐(丁寧)一見鍾情,卻因惡霸(朱牧)介入而波折重重,鬧出連篇笑話……。
參考資料:花田錯 (京劇劇本) 網路
『陸』 魯智深大鬧桃花村的簡介,要200字左右的。 有沒有學霸能幫我解答一下
第四回小霸王醉入銷金帳花和尚大鬧桃花村
話說當日智真長老道:「智深,你此間決不可住了。我有一個師弟,見在東京大相國寺住持,喚做智清禪師。我與你這封書去投他那裏討個職事僧做。我夜來看了,贈汝四句偈子,你可終身受用,記取今日之言。」智深跪下道:「灑家願聽偈子。」長老道:「遇林而起,遇山而富,遇州而遷,遇江而止。」魯智深聽了四句偈子,拜了長老九拜,背了包裹,腰包,肚包,藏了書信,辭了長老並眾僧人,離了五台山,逕到鐵匠間壁客店裏歇了,等候打了禪杖,戒刀完備就行。寺內眾僧得魯智深去了,無一個不歡喜。長老教火工,道人,自來收拾打壞了的金剛,亭子。過不得數日,趙員外自將若干錢來五台山再塑起金剛,重修起半山亭子,不在話下。
再說這魯智深就客店裏住了幾日,等得兩件傢伙都已完備,做了刀鞘,把戒刀插放鞘內,禪杖卻把漆來裹了;將些碎銀子賞了鐵匠,背上包裹,跨了戒刀,提了禪仗,作別了客店主人並鐵匠,行程上路。過往人看了,果然是個莽和尚。
智深自離了五台山文殊院,取路投東京來;行了半月之上,於路不投寺院去歇,只是客店內打火安身,白日間酒肆裏買喫。一日,正行之間,貪看山明水秀,不覺天色已晚,趕不上宿頭;路中又沒人作伴,那裏投宿是好;又趕了三二十里頭地,過了一條板橋,遠遠地望見一簇紅霞,樹木叢中閃著一所莊院,庄後重重疊疊都是亂山。魯智深道:「只得投莊上去借宿。」逕奔到庄前看時,見數十個莊家,急急忙忙,搬東搬西。魯智深到庄前,倚了禪杖,與莊客唱個喏。莊客道:「和尚,日晚來我莊上做甚的?」智深道:「灑家趕不上宿頭,欲借貴庄投宿一宵,明早便行。」莊客道:「我庄今晚有事,歇不得。」智深道:「胡亂借灑家歇一夜,明日便行。」莊客道:「和尚快走,休在這裏討死!」智深道:「也是怪哉;歇一夜打甚麼不緊,怎地便是討死?」莊家道:「去便去,不去時便捉來縛在這裏!」魯智深大怒道:「你這廝村人好沒道理!俺又不曾說甚的,便要綁縛灑家!」
莊客也有罵的,也有勸的。魯智深提起禪杖,卻待要發作。只見庄裏走出一個老人來。魯智深看那老人時,年近六旬之上,拄一條過頭拄仗,走將出來,喝問莊客:「你們鬧甚麼?」莊客道:「可奈這個和尚要打我們。」智深便道:「灑家是五台山來的僧人,要上東京去幹事。今晚趕不上宿頭,借貴庄投宿一宵。莊家那廝無禮,要綁縛灑家。」那老人道:「既是五台山來的師父,隨我進來。」
智深跟那老人直到正堂上,分賓主坐下。那老人道:「師父休要怪,莊家們不省得師父是活佛去處來的,他作尋常一例相看。老漢從來敬信佛天三寶。雖是我莊上今夜有事,權且留師父歇一宵了去。」智深將禪杖倚了,起身,唱個喏,謝道:「感承施主。灑家不敢動問貴庄高姓?」老人道:「老漢姓劉。此間喚做桃花村。鄉人都叫老漢做桃花庄劉太公。敢問師父法名,喚做甚?諱字?」智深道:「俺師父是智真長老,與俺取了個諱字,因灑家姓魯,喚作魯智深。」太公道:「師父請喫些晚飯;不知肯喫葷腥也不?」魯智深道:「灑家不忌葷酒,遮莫甚?渾清白酒都不揀選,牛肉,狗肉,但有便喫。」太公便道:「既然師父不忌葷酒,先叫莊客取酒肉來。」沒多時,莊客掇張棹子,放下一盤牛肉,三四樣菜蔬,一雙?,放在魯智深面前。智深解下腰包,肚包,坐定。那莊客旋了一壺酒,拿一支盞子,篩下酒與智深喫。這魯智深也不謙讓,也不推辭,無一時,一壺酒,一盤肉,都喫了。太公對席看見,呆了半晌。莊客搬飯來,又喫了。
『柒』 水滸傳第五回:小霸王醉入銷金帳,花和尚大鬧桃花村。
起因:劉太公想解除逼婚。
經過:魯智深先假扮太公的女兒打了前來強迫成親的桃花山二頭領小霸王周通;再與來報復的桃花山大頭領打虎將李忠老友相認;然後和劉太公到桃花山聚義廳休了親事。
結果:魯智深去東京大相國寺了。
背景:劉太公被山上土匪逼親,劉太公不想,於是魯智深幫了劉太公的忙。
事件經過簡述:
1、五台山智真長老推薦魯智深去東京大相國寺討個職事僧做,並贈魯智深四句偈言:「遇林而起,遇山而富,遇水而興,遇江而止。」
2、魯智深路過桃花村時打抱不平為劉太公解除逼婚之憂:先假扮太公的女兒打了前來強迫成親的桃花山二頭領小霸王周通;再與來報復的桃花山大頭領打虎將李忠老友相認;然後和劉太公到桃花山聚義廳休了親事。
3、魯智深不想在桃花山落草,於是趁李忠、周通下山劫掠金銀時,取了山寨金銀從後山滾下而去。(去東京大相國寺了)
(7)大鬧桃花村中誰伴女裝擴展閱讀
魯智深性格特點:
1、魯達愛憎分明,見義勇為,扶危救濟,嫉惡如仇。
從他對待金翠蓮父女和鄭屠不同的態度就能看出來,當魯達聽到金翠蓮父女訴說時對鄭屠是血淚控訴後,就非常同情他們的遭遇,魯達主動送與金家婦女錢和路費等,還要親自保護二人脫離虎口。、而且對鄭屠的憤怒一發不可收拾,當時就要去打死鄭屠,當時史進和李忠的勸住下魯達暫時壓住自己的怒火。
2、慷慨大方,重義蔬財。
魯達看了看金老漢父女的不幸後,誰然他們和自己沒親戚關系只是陌生人,卻馬上主動給他們一些金錢讓他們回東京老家。當時李忠很不爽的摸出二兩金子時,魯達認為李忠這位兄弟不仗義啊,將那二兩銀子丟給他。
3、性子直做事粗礦,有勇有謀,膽大心細。
為了防止店小二去追趕金老漢父女,一向脾氣暴躁的魯智,竟然坐在店門口一坐就是4個小時,「感覺金家父女應該走遠了,這才起身起往鄭屠哪裡。」
『捌』 花和尚大鬧桃花村的原文(水滸傳)
智真長老修書一封,讓魯智深去東京大相國寺投奔自己的師弟智清長老,並贈送他四句偈言。魯智深離開五台山文殊院,在山下鐵匠鋪打了一條水磨禪杖、一口戒刀,便取路往東京而去。他「夜住曉行」,半個月後來到桃花山,因錯過了宿頭找不到客店,便到山下的桃花村劉太公家中借宿。
魯智深聽聞桃花山二寨主周通欲強娶劉太公之女,便決定為劉太公解除逼婚之憂。他假扮劉小姐,躲在洞房中,將前來成親的周通痛打一頓。周通逃出桃花村,回山寨去請大寨主為自己報仇。而所謂的大寨主,卻是魯達在渭州結識的李忠。李忠與魯智深相認,請他上桃花山做客。
魯智深到裡面,再把直裰穿了,和李忠都到廳上敘舊。魯智深坐在正面,喚劉太公出來。那老兒不敢向前。智深道:「太公,休怕他,他是俺的兄弟。」那老兒見說是「兄弟,」心裡越慌,又不敢不出來。李忠坐了第二位;太公坐了第三位。
魯智深道:「你二位在此,俺自從渭州三拳打死了鎮關西,逃走到代州雁門縣,因見了灑家齋發他的金老。那老兒不曾回東京去,卻隨個相識也在雁門縣住。他那個女兒就與了本處一個財主趙員外。和俺廝見了,好生相敬。
不想官司追捉得灑家甚緊,那員外陪錢送俺去五台山智真長老處落發為僧。灑家因兩番酒後鬧了僧堂,本師長老與俺一封書,教灑家去東京大相國寺投了智清禪師討個職事僧做。因為天晚,到這莊上投宿。不想與兄弟相見。
卻才俺打的那漢是誰?你如何又在這里?」李忠道:「小弟自從那日與哥哥在渭州酒樓上同史進三人分散,次日聽得說哥哥打死了鄭屠。我去尋史進商議,他又不知投那裡去了。小弟聽得差人緝捕,慌忙也走了,卻從這山經過。
卻才被哥哥打的那漢,先在這里桃花山紮寨,喚作小霸王周通,那時引人下山來和小弟廝殺,被我嬴了他,留小弟在山上為寨主,讓第一把交椅教小弟坐了;以此在這里落草。」
周通聽從魯智深的勸告,折箭立誓,取消了與劉小姐的婚事。魯智深在山寨中住了幾日,便打算離去。李忠便與周通下山劫掠商旅,表示要將劫到的財貨送給魯智深作路費。魯智深卻趁二人不在,捲走寨中的金銀酒器,不辭而別。
(8)大鬧桃花村中誰伴女裝擴展閱讀
宋江接掌梁山泊後,改聚義廳為忠義堂,並在忠義堂周圍設立四座旱寨。魯智深坐鎮前軍寨,在七位守寨頭領中位列第三。 智取大名府時,魯智深扮作行腳僧人,混入城中為內應,並與武松一同奪取南門。
夜打曾頭市時,魯智深與武松、孔明、孔亮一同攻打正東大寨,並在混戰中亂箭射死蘇定。攻打東昌府時,魯智深與武松、孫立等一同押運糧草,引誘張清出城劫糧,卻被張清用飛石將光頭打「鮮血迸流」。
『玖』 王力宏的'花田錯'是根據一個故事改編的,好像是戲劇有關的。有誰知道的,請及時回復。
花田錯原來的最初創作是在1912年,荀派代表人物荀慧生先生創作。荀慧生:幼年學梆子時的開蒙戲,一為《辛安驛》,一為《花田錯》。這兩個戲均經荀慧生的太老師侯俊山先生(老十三旦)親自指點。《花田錯》的傳統演法自花田訪婿起至周通搶親止,故事是不完整的。荀慧生改演京劇後,依據《水滸》中「小霸王醉卧銷金帳,莽提轄大鬧桃花村」一回增益首尾,將它搬上京劇舞台。1919年與楊小樓、譚小培、尚小雲三位先生由京到滬(上海觀眾稱為「三小一白」,因當時荀慧生仍用「白牡丹」藝名),在老天蟾舞台演出,荀慧生即以此戲打泡,自飾春蘭,演卞璣者為李桂芳。演出後,甚受觀眾歡迎,此後數十年屢演不衰,被稱為荀派代表作之一。
《花田錯》的最初改編本,其中卞璣先與劉玉燕訂親,周通誤將其搶至家中後,又與周妹玉樓私訂終身,而丫鬟春蘭也暗有嚮往之意,故戲終時出現了一夫多妻的場面。解放後,荀慧生以為這樣結局,殊不可取,遂在演出時作了改動。至1959年又重新審訂加工,刪除其中不妥的細節,並把結尾大團圓收場,更作喜劇誇張,給春蘭增加一段輕松愉快的唱工,並配合活躍、流動的舞蹈身段,從而越加烘托出喜劇的歡樂氣氛。
花田錯京劇主要角色
春蘭:花旦 || 卞璣:小生 || 劉玉燕:旦 || 劉德明:老生 || 安人:老旦 || 李忠:老生 || 周玉樓:旦
|| 周通:凈 || 朱仝:老生 || 雷橫:凈 || 魯達:凈 || 店東:丑
花田錯京劇主要情節
宋時,陝西雁門桃花村富戶劉德明,有女玉燕,及笄未嫁。時值花田盛會,劉員外劉德明命丫鬟春蘭陪同劉玉燕前往游賞,暗中訪求佳婿。襄陽舉人卞璣,上京趕考,途中因資斧拮據,乃於花田會上設攤賣畫。春蘭見卞璣才貌不凡,回家稟知父親劉德明,劉德明命家人往請,不想誤將小霸王周通請來。周通限令三日之內,須將劉玉燕送與成親。春蘭設計,使卞璣男扮女裝與劉玉燕相會。劉玉燕與卞璣兩人私定終身並一夜有孕,周通突來搶親,竟誤將卞璣搶去。旋周通因劫奪生辰綱之事涉嫌,被傳至公堂;周妹玉樓發覺卞璣喬裝,詢明真相以後,遂將卞璣釋放,並贈銀以為赴考資斧。劉德明因女被搶,赴衙告狀,隨同都頭雷橫去周寓,但又將周玉樓搶回。此時,春蘭誤以搶回者為卞璣,乃向劉德明說明前次被搶者實為卞璣,竟令周玉樓改換男裝與劉玉燕成親。花燭之夜,周玉樓訴述事實原委,春蘭恐日後周通復來糾纏,仍留周玉樓住在庄中,以應付其兄。周通被釋以後,果然通知劉德明,當晚進庄成親。劉德明正彷徨無計,適魯達前來投宿,聞知大怒,假扮新娘,隱於帳內,迨晚,周通至,被魯達痛打,逃跑。魯達追至途中,巧遇打虎將李忠,從中勸解,並令周通回庄向劉德明請罪。時卞璣已中狀元,也至桃花村。眾人相見,真相大白。最後,卞璣與劉玉燕完姻,周玉樓則在春蘭撮合下,與李忠成為夫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