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裙子哀号

发布时间:2021-07-27 14:41:35

① 有什么小说好看一点的,《要超过300万字的哦》

《仙囚》

她已深知,自己再也不能穿柔软的裙子,让裙摆在风中流畅若水;不能画精致的翠眉,像青山一样秀丽;不能和御剑飞行的少年对笑,在春光明媚的清晨与他携手踏青。

之前她千娇百媚,美颜绝世,如今却面无表情,身僵如石,行走在街道的青石板道上。街道两旁破损的石房倒塌,残留焚烧过后的痕迹,十几个丧尸缓慢地爬到上面,寻找到活人的气息。整个城市沦陷在亡灵尸潮的手里,摧毁在战火之中,成为活骷髅、僵尸、丧尸、尸妖、尸魔的乐土。偶有落单的活人,他们的血肉让亡灵们吞噬,然后成为亡灵们中的一员。

她在一个院落外停住脚步,为院内紫兰花的颜色锁住视线。她想忆起生前,但只看到空白一片。走进院子,走近紫林兰,她伸出手,用尖长的指甲触及花瓣,尸毒瞬间让鲜花萎靡。惆怅后的不久,一阵让她灵魂颤抖的声音在她心中响起:“凌云雪,即刻出动,五日内拿下骆奇关,拿下骆西行省。”

她缓缓上升,立在高空,朝城里所有活骷髅、丧尸、僵尸发号施令:“朝向骆奇关前进。”

前方云雾迷离,隐现血肉四溅的杀戮,伴有生命的流失和惊恐的哀号。她看见那高耸入云的骆奇山脉上,孤寂的云朵随风零散,看见山脉下的骆奇关内,心悸的士兵正慢慢崩溃,看见关内平时躲在华丽帷幕里的贵族,正四处奔走,歇斯底里。

快了,卑微的生物们,你们的痛苦即将结束,但死亡并非一切的终结。我们单薄的灵魂,始终禁锢在残败的躯体之中,永远得不到解脱,永远都是时间的囚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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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觉得以上文字合您的意,请去看《仙囚》全文,保证不会让您失望。

② 《悲惨世界》的故事背景与创作背景

1、故事背景

主人公冉·阿让原是个诚实的工人,一直帮助穷困的姐姐抚养七个可怜的孩子。有一年冬天,他找不到工作,为了不让孩子饿死,他只得去偷了一块面包,因此被判处五年徒刑。

在服刑期间,冉·阿让因不堪忍受狱中之苦四次逃跑,但最终都没有成功,刑期也从五年加到了十九年。假释出狱后,苦役犯的罪名永远地附在冉·阿让的身上,他找不到工作,连住宿的地方都没有。即使同样是做苦工,假释犯得到的报酬也只是别人的一半。

不甘心被人如此欺负的冉·阿让感到十分苦恼。正在他感到灰心气馁的时候,冉·阿让遇到了米利埃主教。米利埃主教是个善良、正直、极富同情心的人。他好心收留冉·阿让,他在自己家里过夜。但走投无路的冉·阿让却为了生计偷走了主教的银器,准备潜逃。

2、创作背景

这部小说的创作动机,来自这样二件事实:1801年,一个名叫彼埃尔·莫的穷苦农民,因饥饿偷了一块面包而判五年苦役,刑满释放后,持黄色身份证讨生活又处处碰壁;雨果自己的好友维克多年轻时的逃亡生活。

到1828年,雨果又开始搜集有关米奥利斯主教及其家庭的资料,酝酿写一个释放的苦役犯受圣徒式的主教感化而弃恶从善的故事。

在1829年和1830年间,他还大量搜集有关黑玻璃制造业的材料,这便是冉·阿让到海滨蒙特伊,化名为马德兰先生,从苦役犯变成企业家,开办工厂并发迹的由来。此外,他还参观了布雷斯特和土伦的苦役犯监狱,在街头目睹了类似芳汀受辱的场面。

(2)裙子哀号扩展阅读:

人物介绍

1、冉·阿让

冉·阿让不但是统领《悲惨世界》全书的一号主人公,而且是雨果善良与博爱的象征,是比声名显赫的英雄更伟大的无名英雄。冉·阿让从一个逃犯发展成为英雄主要经历了四个步骤。

2、芳汀

芳汀是具有悲剧色彩的女主人公。她的不幸境况是冉·阿让与沙威发生冲突的导火索,也是冉·阿让尽心寻找柯赛特,并为柯赛特奉献和牺牲的原因。芳汀的经历代表了那个时代的一种普遍现象。单纯善良的乡下姑娘带着对未来生活的无限憧憬来到了向往己久的城市,却被无情的青年诱骗。

3、沙威

沙威警长对冉·阿让的追捕使全书充满悬念和戏剧效果。沙威出生于监狱中,是犯人的后代。沙威象征当时可恶的法律和秩序。他是维护当时落后腐朽法律和秩序的偏执狂,哪怕他发现可能因此产生错误和残酷的严重后果,为了维护法律和秩序,他也会在所不惜。

③ 高纬为何要让自己的妃子冯小怜躺在桌子上供大臣欣赏

北齐经历了17年的风风雨雨后,轮到高纬做皇帝了。高纬生得容貌俊美,很得父亲高湛宠爱。在他很小的时候,就被封为世子。后来高湛做了皇帝,他也就理所当然成了皇太子。

高纬更荒唐的的事情,据说是让妃子裸体躺在桌子上,给大臣们欣赏,而且还明码标价。被当作商品展览的这个妃子叫冯小怜。冯小怜长得倾城倾国,还能歌会舞,高纬对她简直爱不释手。就连接见大臣,他也要把冯小怜抱在腿上。害得大臣涨得脸红脖子粗,说话也语无伦次起来。由于朝中一直是陆令萱等人把持朝政,因此,那些忠义之臣,早就被清理干净了。剩下的,都是些阿谀奉承之徒。所以他们得知后,纷纷掏出钱来买票。

其实,大家看冯小怜还是其次,主要还是要哄皇帝高兴。只有把皇帝哄高兴了,才会升官发财不是。所以,去看的除了朝中大臣,还有不少地方官员和阔人,大家都拼起命来走关系,和高纬套近乎。高纬这样的荒唐皇帝,哪能把国家治理好,所以不久,他的国家就被北周给灭了。不久,他也被北周英明神武的皇帝宇文邕赐死。

④ 急求五个高尔基的《童年》精彩片段!!!!

1、 两个舅舅忽地一声站起来,把身子伸过桌子,冲着外祖父大叫大吼,像狗似的冤屈地龇着牙,哆嗦着。外祖父用羹匙敲着桌子,满脸通红,叫声像公鸡打鸣似的响: “叫你们全给我要饭去!” 外祖母痛苦得面孔都变样儿了,说: “全都分给他们吧,你也好落得耳根子清静,分吧!” “住嘴,都是你惯的!”外祖父叫喊着,两眼直发光。真怪,别看他个子小,叫起来却震天动地。
2、 在幽暗的小屋里,我父亲躺在窗下地板上,他穿着白衣裳,身子伸得老长老长的,他的光脚板的脚指头,奇怪地张开着,一双可亲的手安静地放在胸脯上,手指也是弯曲的;他那一对快乐的眼睛紧紧地闭住,像两枚圆圆的黑铜钱,他的和善的面孔发黑,难看地龇着牙吓唬我。
3、外祖母说话好似在用心地唱歌,字字句句都想鲜花那样温柔、鲜艳和丰润,一下子就牢牢地打进我的记忆里。她微笑的时候,那黑得像黑樱桃的眼珠儿睁得圆圆的,闪出一种难以形容的愉快光芒,在笑容里,快活地露出坚固雪白的牙齿。虽然黑黑的,两颊有许多皱纹,但整个面孔仍然显得年轻,明朗。但这面孔却被松软的鼻子、胀大了的鼻孔和红鼻尖而给弄坏了。她从一个镶银的黑色鼻烟壶里嗅烟草。她的衣服全是黑色的,但通过她的眼睛,从他内心却射出一种永不熄灭的、快乐的、温暖的光芒。她的腰弯得几乎成为驼背,肥肥胖胖,可是举动却像一只大猫似的轻快而敏捷,并且柔软得也像这可爱的动物。/8

4、茨冈脸色红红地走到厨房中间,像一团火焰般地跳动起来:两手高高扬起,脚步快得让人难以分辨,衬衫抖动着,像燃烧一般发出灿烂地光辉。他放纵地舞着,仿佛打开门让他出去他就能跳遍全城!大家都被他感染,跟着他颤动起来

5、
此时此刻,我就会产生一些特别纯洁的、飘忽不定的思绪,但这种思绪是细腻的,像蛛网一样透明,很难用语言表达清楚。它们往往是突然爆发,马上就像陨星似的迅速消逝了,在你心中留下莫名的忧伤。这有时会使你得到安慰,又令你惶恐不安。这时你的生灵在沸腾,在融化,渐渐形成一种终生不变的形状,于是你的心灵的面孔就这样产生了。

⑤ 童年第二章的精彩语段

昏暗昨小的房子里,我的父亲摊手摊脚瑗际躺在地板上。
他穿着一身白衣裳,光着脚,手指无力地打着弯儿。
他快乐的眼睛紧紧地闭住了,成了两个黑洞;龇着牙咧着嘴,她像在吓唬我。
母亲跪在他旁边,用那把我常常用来锯西瓜皮的小梳子,为父亲梳理着头发。
母亲围着红色的围裙,粗里粗气地自言自语着,眼泪不停地从他肿大了的眼泡里流出来。
姥姥紧紧拉着我的手,她也在哭,浑身发抖,弄得我的手也抖起来。
她要把我推到父亲身边去,我不愿意去,我心里害怕!
我从没见过这种阵势,有一种莫名奇妙的恐惧。
我不明白姥姥反复给我说的是什么意思:
“快,跟爸爸告别吧,孩子,他还不到年纪,可是他死了,你再也别想见到他了,亲爱的……”
我一向信服我姥姥说的任何一句话。尽管现在穿一身黑衣服,她显得脑袋和眼睛都出奇的大,挺奇怪,也挺好玩。
我小的时候,得过一场大病,父亲看护着我,可是后来,我姥姥来了,他来照顾我了。
“你是哪儿的呀?”
我问。
“尼日尼,坐船来的,不能走,水面上是不能走的,小鬼!”
她答。
在水上不能走!坐船!
啊,太可笑了,太有意思了!
我家的楼上住着几个大胡子波斯人;地下室住着贩羊皮的卡尔麦克老头儿;沿着楼梯,可以滑下去,要是摔倒了,就会头向下栽下去。
所有的这一切我都非常熟悉,可我却从来没听说过从水上来的人。
“我怎么是小鬼呢?”
“因为你多嘴多舌!”
她笑嘻嘻地说。
从那一刻起,我就爱上这个和气的老人了,我希望她领着我立刻离开这儿。
因为我在这儿实在太难受了。
母亲的哭号吓得我心神不定,她可是从来也没有这么软弱过,她一向是态度严厉的。
母亲人高马大,骨头坚硬,手劲儿特别大,她总是打扮得利利索索的。
可是如今不行了,衣服歪斜凌乱,乌七八糟地;以前的头发梳得光光的,贴在头上,像个亮亮的大帽子,现在都套拉在赤裸的肩上,她跪在那儿,有些头发都碰到了爸爸的脸。
我在屋子里站了好半天了,可她看也不看我一眼,只是一个劲儿地为父亲梳着头,泪水哗哗地流。
门外嘁嘁喳喳地站着些人,有穿黑衣服的乡下人,也有警察。
“行啦,快点收拾吧!”
警察不耐烦地吼叫着。
窗户用黑披肩遮着,来了一阵风,披肩被吹了起来,抖抖有声。
这声音让我想起了那次父亲带我去划船的事。我们玩着玩着,突然天上一声雷响,吓得我大叫一声。
父亲哈哈哈地笑起来,用膝盖夹住我,大声说:“别怕,没事儿!”
想到这儿,我突然看见母亲费力地从地板上站起来,可没站稳,仰面倒了下去,头发散在了地板上。
她双目紧闭,面孔铁青,也像父亲似地一咧嘴:“滚出去,阿列克塞!关上门。”
姥姥一下跑到了角落里的一只箱子后面,母亲在地上打着滚儿,痛苦地呻吟着,把牙咬得山响。
姥姥跟着她在地上爬着,快乐地说:“噢,圣母保佑!
“以圣父圣子的名义,瓦留莎,挺住!”
太可怕了!
她们在父亲的身边滚来爬去,来回碰他,可他一动不动,好像还在笑!
她们在地板上折腾了好半天,母亲有好几次站起来都又倒下了;姥姥则像一个奇怪的黑皮球,跟着母亲滚来滚去。
突然,在黑暗中,我听见一个孩子的哭声!
“噢,感谢我的主,是男孩!”
点着了蜡烛。
后来的事儿我记不清了,也许是我在角落里睡着了。
我记忆中可以接上去的另外的印象,是坟场上荒凉的一角。
下着雨,我站在粘脚的小土丘上,看着他们把父亲的棺材放在墓坑。
坑里全是水,还有几只青蛙,有两只已经爬到了黄色的棺材盖上。
站在坟旁边的,有我,姥姥,警察和两个手拿铁锹脸色阴沉的乡下人。
雨点不停地打在大家的身上。
“埋吧,埋吧!”
警察下着命令。
姥姥又哭了起来,用一角头巾捂着脸。
乡下人立刻撅起屁股来,往坑里填土。
土打在水里,哗哗直响;那两只青蛙从棺材上跳了下来,往坑壁上爬,可是土块很快就又把它们打了下去。
“走吧,阿列克塞!”
姥姥拍了拍我的肩膀,我挣脱了,我不想走。
“唉,真是的,上帝!”
不知她是在埋怨我,还是在埋怨上帝。她默黩地站在那儿,坟填平了,她还站在那儿,一动不动。
刮起风来,雨给刮走了。
两个乡下人用铁锹平着地,啪叽啪叽地响。
姥姥领着我,走在许多发黑的十字架之间,走向远远的教堂。
“你为什么不哭?”应该大哭一场才对!”走出坟场的围墙时,她说。
“我不想哭。”
“噢,不想哭,那就算了,不哭也好!”
我很少哭,哭也是因为受了气,而不是因为疼什么的。
我一哭,父亲就笑话我,而母亲则严厉地斥责我:“不许哭!”
我们坐着一辆小马车,走在肮脏的街道上。街道很宽,两边都是深红色的房子。
“那两只青蛙还能出来吗?”
“可能出不来了,可上帝会保佑它们的,没事儿!”
不论是父亲,还是母亲,都没有这么频繁地念叨过上帝。
几天以后,姥姥、母亲和我一起上了一艘轮船。
刚生下来的小弟弟死了,包着白布,外面缠着红色的带子,静静地躺在一张小桌子上。
我坐在包袱上,从小小的窗户向外望,外面泛着泡沫的浊水向后退着,溅起来的水花不时地打在窗户上。
我本能地跳了起来。
“噢,别怕!”
姥姥用她那双温暖的手把我抱了起来,又把我放到了包袱上。
水面上灰雾茫茫,远方偶尔现出黑色的土地来,马上就又消失于浓雾之中了。
周围的所有东西都在颤抖,只有母亲,双手枕于脑后,靠着船站着,一动不动。
她脸色铁青,双腿紧闭,一声不响。
她变成了另外一个人,连衣服都变了,我觉得她越来越陌生。
姥姥常常对她说:“瓦莉娅,吃一点东西吧,少吃点儿,好吗?”
母亲好像没听见,依旧一动不动。
姥姥跟我说话总是轻声慢语的,和母亲说话声音就大了点儿,可也很小心,似乎还有点胆怯似的。
她像是有点怕母亲,这使我和姥姥更亲近了。
“萨拉多夫,那个水手呢?”
母亲突然愤怒地吼道。
什么?萨拉多夫?水手?奇怪。
走进一个白头发的人,他穿着一身蓝衣服,拿着个木匣子。
姥姥接过木匣,把小弟弟的尸体放了进去。
她伸直了胳膊托着木匣走向门口,可她太胖了,要侧着身子才能挤过窄窄的舱门。
她有点不知所措。
“看你,妈妈!”
母亲叫了一声,夺过棺材,她俩走了。
我还在舱里,打量着那个穿蓝衣服的人。
“啊,小弟弟死了,是吧?”
“你是谁?”
“水手。”
“萨拉多夫呢?”
“是个城市。你看,窗外就是!”
窗外的雾气中时而露出移动着黑土地,像是刚从大面包上切下来的圆圆的一块儿。
“姥姥呢?”
“去埋你的小弟弟去了。”
“埋在地下?”
“不埋在地下埋在哪儿?”
我给他讲了埋葬父亲时埋了两只青蛙。他抱起我来,亲了亲。
“啊,小朋友,有些事你还不懂!”
“用不着去可怜那些青蛙,可怜一下你的妈妈吧,你看被折磨成了什么样子啊!”
汽笛呜呜地响了。
我知道这是船在叫,所以并不怕。那个水手赶紧放下我,跑了出去边跑边说:“得快,得快!”
我不由自主地也跟着跑了起来。
门外,昏暗的过道里一个人也没有。楼梯上镶的铜片闪着光。
往上看,一些人背着包袱,提着提包在走动。他们要下船了,我也该下了。
可当我和大家一起走到甲板旁的踏板前时,有人对我嚷了起来:“谁的孩子啊,这是?”
“我不知道我是谁的孩子。”
人们摸摸我、拍拍我,弄得我有点不知所措。最后那个白头发的水手跑了过来,把我抱起来说:“噢,他是从舱里跑出来的,从阿斯特拉罕来。”
他把我抱回到舱里,扔在行李上,吓唬着我:
“再乱跑我要揍你了!”
我呆坐着。
头顶上的脚步声、人声安静下来,轮船也不噗噗地响了,也停止了打颤。
舱里的窗户外边挡着一堵湿漉漉的墙,舱里黑黑的,行李好像都大了一圈儿,挤得我喘不过气来。
我就这样永远被扔在了船上?
我去开门,开不开,铜门把手根本就扭不动。
我抄起装牛奶的瓶子,拚命向门把手砸过去,瓶子碎了,牛奶顺着我的腿流进了靴子里。
我非常沮丧,躺在包袱上,悄悄地哭了起来。最后,我噙着泪水睡着了。
轮船的噗噗的颤动把我惊桓舱里的窗户明晃晃的,像个小太阳。
姥姥坐在我身边,皱着眉头梳头,她不停地自言自语地念叨着。
她的头发特别多,密实地盖住了双肩、胸脯、膝盖,一直耷拉到地上。
她用一只手把头发从地上揽起来,费力地把那把显得很小的木梳梳进厚厚的头发里。
她的嘴唇不自觉地歪着,黑眼睛生气地盯着前面的头发;她的脸在大堆的头发里显得很小,显得很可笑。
她今天不高兴,不过我问她头发为什么这么长时,她的语调还像昨天一样温柔:“这好像是上帝给我的惩罚,是他在让我梳这些该死的头发!
“年青的时候,这是我可供炫耀的宝贝,可现在我诅咒它了!
“睡吧,我的宝贝,天还早呢,太阳刚出来!
“我不睡了!”
“好,不睡就不睡了,”她立刻就同意了,一面编着辫子,一面看了看在沙发上躺着的母亲,母亲躺在那儿,一动不动,像根木头“好了,你说说,昨天你怎么把牛奶瓶给打碎了?小点声告诉我!”
她说得温和甜蜜,每个字都是那么有耐心,我记住了每个字。
她笑的时候,黑色的眼珠亮亮的,闪出一种难以言表的愉快,她牙齿雪白,面孔虽然有点黑,可依旧显得年青。
她脸上最煞风景的大概就是那个软塌塌的大鼻子、红鼻子头了。
她一下子从黑暗中把我领了出来,走进了光明,还为我周围的东西带来了美丽的光环!
她的我永远的朋友,是我最了解的人,我与她最知心!
她无私的爱引导了我,让我在任何艰难困苦的环境中都绝不丧失生的勇气!
40年前的这些日子,轮船这样缓缓地前着。我们坐了好01几天才到尼日尼,我还能清晰地回忆最初那美好的几天。
天气转晴,我和姥姥整天都在甲板上呆着。
伏尔加河静静的流淌,秋高气爽,天空澄澈,两岸的秋色很浓,一片收获前的景象。
桔红色的轮船逆流而上,轮桨缓缓地拍打着蓝色的水面,隆隆作响。
轮船后面拖着一只驳船。驳船是灰色,像只土鳖。
景走船移,两岸的景致每时每刻都发生着变化,城市、乡村、山川、大地,还有水面上漂着的那些金色的树叶。
“啊,多美啊!”
姥姥容光焕发,在甲板上走来走去,兴奋地瞪大了眼睛。
她偶尔站住,立在那儿,看着河岸发呆,她两手交叉放在胸前,面带微笑,眼含泪水。
我扯了扯她的黑裙子。
“噢,我好像睡着了!”
她一震。
“你为什么哭啊?”
“亲爱的宝贝,我哭是因为我太快乐了!”
“我老了,你知道,我已经活了60年了!”
她闻了闻鼻烟,开始给我讲一些稀古怪的故事,有善良的强盗,有妖魔鬼怪,也有圣人贤士。
她的声音很低,脸紧紧挨着我的脸,神秘地盯着我的眼睛,似乎从那里往我的眼睛里灌进了令人兴奋的力量。
她讲得流畅自然,非常好听,每次她讲完了,我总会说:
“再讲一个!”
“好,好,再讲一个!”
“有一个灶神爷,坐在炉灶里,面条儿扎进了他的脚心,他哎哟哎哟地直叫:“‘哎哟,疼啊,我受不了了,小老鼠!’”
讲着,姥姥抬起一只脚,晃来晃去,假装非常痛苦,好像她就是那个面条儿扎进了脚心的灶神。
和我一起听故事的还有船上的水手们,都是些留着胡子的高大的男人。
他们夸赞姥姥讲得好,要求:“再讲一个,老太太!”
还说:
“走,跟我们一起去吃晚饭!”
餐桌上,他们请姥姥喝伏特加,让我吃西瓜,还有香瓜。
不过,这一切都是偷偷进行的,因为船上有一个人,禁止所有的人吃水果,他看见了会毫不犹豫地夺过水果来给你扔到河里去的。
这个人穿的衣服有点像警察的制服,上面钉着铜扣子,整天像喝得醉乎乎的,人们都躲着他。
母亲极少上甲板上来,她躲着我们。
母亲身材高大而且挺拔,面孔铁青,辫子粗大,盘在头顶上,像王冠似的。
她永远沉默着,好像有一层看不透的雾笼罩着她,她那一双和姥姥一样的灰色的大眼睛,好像永远在从遥远的地方冷漠地观察着人世。
她曾经严厉地说:
“妈妈,人家可都在笑话你呢!”
“我不在乎,尽管去笑话吧,让他们笑个痛快!”
我的头脑中还清晰地记得,姥姥一看见尼日尼,就高兴21得像个孩子似的。
她兴奋地拉着我走到船舷旁边,大声地说:
“你看看,啊,太美了!”
“那就是尼日尼,天啊,多像神仙住的地方!”
“你看,那是教堂,好像是在空中飞翔!”
她兴奋地几乎流出泪来,央求着我母亲:
“瓦留莎,你快看看啊?”
“你可能把这地方都忘了吧,快看看呀,你会高兴的!”
母亲非常勉强地笑了一下。
轮船泊在了河当中。
河上挤满了船只,成百根桅杆耸向天空。
一只装满了人的船靠上了轮船,人们从船上搭好梯子,爬到了轮船的甲板上。
有一个干瘦干瘦的老头儿走在最前面,他穿着一身黑,胡子是金黄色的,鼻子是弯的,眼睛是绿的。
“爸爸!”
母亲深沉而响亮地大喊一声,扑到了他的怀里。
他抱住母亲,抚摸着她的脸,声音很尖地喊着:
“噢,傻孩子,怎么啦?”
“唉,你们这些人啊!”
在这同时,姥姥则像个转起来的陀螺,一眨眼就和所有的人拥抱、亲吻过了。
她把我推到大家面前:
“噢,快快,这是米哈洛舅舅,这是雅可夫舅舅,这是娜塔莉娅舅妈,这两个表哥都叫萨沙,表姐叫卡杰琳娜!”
“咱们都是一家人,怎么样,多不多?”
姥爷问姥姥:
“身体怎么样,老妈妈?”
“他们吻了三下。
姥爷把我从人堆中拉了出来:
“你是谁啊?”
“我从阿斯特拉罕上来,从船舱里跑出来的……”
“噢,天啊,他说的什么呀!”姥爷问我母亲,没等我回答,就一把推开了我:
“啊,看看,颧骨跟他父亲一模一样!好了,下船吧!”
下了船,沿着斜坡往上走,斜坡上铺着大个儿的鹅卵石,路的两侧长满了枯黄的野草。
姥爷和我母亲走在队伍的最前面。他的个儿头很小,刚到母亲的肩膀,他走路走得很快,而母亲则像在空中漂浮着似的,俯视着她的父亲。
紧跟在他们后面的是两个舅舅:米哈伊尔①舅舅的黑头发梳理得非常整齐,他像姥爷一样干瘦干瘦的;雅可夫舅舅的头发是浅色的,打着卷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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①米哈洛的昵称还有几个胖胖的女人,穿得很鲜艳;6个孩子在最后面,都默不作声。
和我走在一起的是姥姥和小个子舅妈娜塔莉娅。
这位舅妈脸色苍白,蓝眼睛、大肚子,走起路来很吃力,常常停下来,喘着气:
“哎哟,我可走不动了!”
“唉,他们干什么让你也来啊?真蠢!”姥姥骂道。
走在这群人中间,我感到很孤独,我觉得自己是个陌生人,连姥姥好像也变了,跟我疏远了似的。
我最不喜欢姥爷,我闻到了他身上的敌意。我有点怕他,还有点好奇。
上了坡,便有了大街。
一座低低的平房大院矗立在前面。粉红色的油漆已经非常肮脏了,房檐很低,窗户是凸出来的。
单看外观,你会觉得里面地方很大,可里面分成了许多间小房间,非常拥挤。
到处都是人,大家好像都在发脾气,怒气冲冲地走来走去,孩子们则像一群偷吃的麻雀,窜来跳去空气中弥漫着一股特别难闻的味儿。
院子里挂满了湿漉漉的布,地上到处都放着水桶,里面的水五颜六色,也泡着布。
墙角的一个矮得贴了地的房子里,炉火烧得正旺,什么东西煮开了锅,咕嘟嘟地响,一个看不见人影的人嘴里喊着些奇怪的词儿:
“紫檀——品红——硫酸盐。” 如今回想那一段日子,我自己都难以置信,我努力想也许是我记错了,不是真的,可是事实终归是事实。
那是一段由一个真善美的天才讲的悲惨故事,离奇而又黑暗的生活中充斥了太多的残酷。
我不是单单在讲我自己,我讲的那个窄小的令人喘不上气来的恐怖景象,是普通的俄国人曾经有过,直到眼下还没有消失的真实生活。
姥爷家里充满了仇恨,大人之间的一切都是以仇恨为纽带的,孩子们也争先恐后地加入了这个行列。
后来从姥姥那儿我才知道,母亲来的时候,她的两个弟弟正强烈要求姥爷分家。
母亲带着我突然回到这个大家庭来,这使他们分家的愿望更加迫不及待了。
他们怕母亲向姥爷讨回她本应该得到的嫁妆。那份嫁妆因为母亲违抗父命而结婚被扣下了。两个舅舅一致认为那份嫁妆应该归他们所有。
除此之外,当然还有些别的琐事,诸如由谁在城里开染坊,又由谁到奥卡河对岸纳维诺村去开染坊,等等等等,他们吵吵翻了天。
我们刚到几天,在厨房里用餐时就爆发了一场争吵。
刷地一下,两个舅舅都立了起来,俯身向前,指着桌子对面的姥爷狂吼,狗咬般地龇出了牙。
姥爷用饭勺敲着桌子,脸涨得通红,公鸡打鸣一样地叫:
“都给我滚出去要饭去!”
姥姥痛苦地说:
“行啦,全分给他们吧,分光拿净,省得他们再吵!”
“你给我闭嘴,都是你惯的!”姥爷个头小,声音却出奇地高,震耳欲聋的。
我的母亲站起来,走到窗前。背冲着大家,一声不吭。
这时候,米哈伊尔舅舅突然抡圆了胳膊给了他弟弟一个耳光!
弟弟揪住他,两个人在地上滚成了一团,喘息着、叫骂着、呻吟着。
孩子们吓得哇哇大哭起来。
挺着大肚子的娜塔莉娅舅妈拚命地喊着、劝着,我母亲愣是把她给拖走了。
永远乐呵呵的麻子脸保姆叶鞭格妮娅把孩子们赶出了厨房。
舅舅现在都被制服了:
茨冈,一个年青力壮的学徒工,骑上了米哈伊尔舅舅的背,而格里高里·伊凡诺维奇,一个秃顶的大胡子,心平气和地用手巾捆着他的手。
舅舅呼呼地喘着气,被紧紧地按在地板上,胡子都扎到了地板缝里。
姥爷顿足捶胸,哀号着:
“你们可是亲兄弟啊!
唉!”
战争一开始,我就跳到了炕上,我又好奇又害怕,看着眼前发生的一切。
姥姥用铜盆里的水给雅可夫舅舅洗脸上的血迹,他哭着,气得直跺脚。
姥姥痛心地说:
“野种们,该清醒清桓了!”
姥爷把撕破的衬衫拉到肩膀上,对着姥姥大喊:
“老太婆,看看你生的这群畜生!”
姥姥躲到了角落里,号啕大哭:
“圣母啊,请你让我的孩子们懂点人性吧!”
姥爷站在她跟前发呆,看看一屋子的狼藉,他低声说:
“老婆子,你可注点意,小心他们欺负瓦尔瓦拉!?”
啊,上帝保佑,快把衬衫脱下来,我给你缝缝!“她的个头比姥爷高,拥抱姥爷时,姥爷的头贴到了她的肩上。
“哎,分家吧,老婆子!”
“分吧,老爷子!”
他们俩和声细语地谈了很久,可到最后,姥爷又像公鸡打鸣似地尖声尖气地吼了起来。
他指着姥姥叫道:
“行啦,你比我疼他们!”
“可是你养的都是些什么儿子,米希加①是个没心没肺的驴,雅希加则是个共济会②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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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①米希加和雅希加:分别是米哈伊尔和雅可夫的蔑视称呼。
②共济会:是18世纪产生于欧洲的一个宗教团体。其成员多自由派人物,不拘礼节与习俗,独树一帜。遂演变成骂人的话。
“他们会把我的家产吃光喝光!”
我一翻身把熨斗碰掉了,稀里哗啦地掉进了脏水盆里。
姥爷一个箭步扑过来,把我拎了起来,死盯住我的脸,好像第一次见到我似的:
“谁让你在这儿的?是你妈妈吗?”
“我自己。”
“胡说。”
“不是胡说,是我自己上去的。”
他指了一下我的额头,把我扔在了地上:
“活像你爹!快滚!”
我飞快地逃出厨房。
不知道为什么,姥爷那双尖利的绿眼珠儿老是盯着我不放,我非常怕他。
我想方设法避开他。他脾气太坏了,他从来不与人为善,那个“嗨”拉得长长的,让人生厌。
休息时,或者是吃晚茶时,姥爷和舅舅们,还有伙计们都从作坊里回来了,他们个个疲惫不堪,手让紫檀染得通红,硫酸盐灼伤了皮肤。
他们的头发都用带子系着,活像厨房角落里被熏黑了的圣像。
姥爷坐在我的对面和我谈话,这让他的孙子们非常羡慕。
姥爷身材消瘦,线条分明,圆领绸背心有了奇洞,印花布的衬衫也皱巴巴的,裤子上有补钉。
就是他这么一身,比其他那两个穿着护胸、围着三角绸巾的儿子,还算干净漂亮的。
我们来了几天以后,他就开始让我学作祈祷。
别的孩子都比我大,都在乌斯平尼耶教堂的一个助祭学识字,从家里可以看到教堂的金色尖顶。
文静的娜塔莉娅舅妈教我念祷词,她的脸圆圆的,像个孩子,眼睛澄澈见底,穿过她的这双眼睛,好像可以看透她的脑袋看到她脑后的一切。
我非常嘉欢她的眼睛,目不转睛地盯着看。
她双眼眯了起来,低看头,悄没声地说:
“啊,请跟我念:‘我们在天之父’快说啊?”
我不清楚为什么会越问越糟糕,就故意念错。
可是柔弱的舅妈只是耐心地纠正我的发音,一点也不生气。
这倒让我生气了。

⑥ 有谁有看<萌芽>的

是小说《萌芽》吗?大学时看过的
《萌芽》是左拉的代表作,领属于《卢贡·马卡尔家族》的第十三部小说。在原先列出的十部小说计划中,还没有这部作品。一八八四年二月十九日,法国北部的采煤区昂赞发生了一次大罢工,左拉闻讯后赶到现场,进行十多天的调查访问。这年四月初,他动笔创作,到次年一月底完稿;先在《吉尔·布拉斯》报上连载,而后印成单行本发行。
在法国文学史上,《萌芽》是第一部正面描写产业工人罢工斗争的小说。它通过蒙苏煤矿工人罢工斗争的场景,展现了尖锐的劳资冲突。向人们提出了西方资本主义世界的重大社会问题。

小说的情节是这样的:

阴沉漆黑的夜晚,一个男人孤单地沿着石路向蒙苏煤矿走去,这就是机械工人艾蒂安·朗蒂埃。他看来有二十来岁,满头棕发,长相俊美,尽管手脚细小,却很有精神。不知不觉,沃勒矿井就像梦境般地展现在他的眼前。艾蒂安站在煤火前,一边烤着他那冻得发僵的双手,一边望着矿井。在他看来,这矿场好像是一个饕餮的野兽,蹲在那里等着吃人;那呼哧呼哧喘着粗气的抽水机声,仿佛像一个堵住嗓眼的怪物在喘气。他回想起自已,本来在铁路工厂干活,只因打了工头一记耳光,被开除了,如今流浪了八天,就是想来找一份工作。

一阵急促的咳嗽声惊醒了他。他抬头一看,原是一个老头,正牵着一匹拖了六节装满煤炭斗车的黄马,从暗处慢慢走来。

“在蒙苏有工厂吗?”艾蒂安问道。

老人啐了一口黑痰,在大风中回答:

“哦,工厂可不少,三四年前可热闹呀,百业俱兴,就是找不到人手,从来也没有赚过那么多钱,现在又该勒紧裤带啦。这一带可惨了,工人解雇,工厂一个接一个关门,上帝都不允许这么多的基督徒无家无业。”

“已经不能天天吃肉?”

“有面包吃就不错!”

他们的说话声,被一阵狂风的怒吼声淹没。这怒吼的狂风似乎带来了失业,带来了招致许多人的死亡与饥饿。一切都沉浸在这神秘莫测的黑夜之中。

“你大概是比利时人吧?”

“不,我是南方人”,年轻人回答。

“你在矿井里干了不少年头吧?”艾蒂安问道。

“有些年头了。当我下井时,还不满八岁,如今我已五十八岁了。他们叫我退休,我不答应,还要干上两年,一直干到六十岁。”

说着,他的喉咙一阵响,又吐出一口黑东西。

“是血吗?”艾蒂安问。

老头慢条斯理地用手背抹着嘴。

“是煤,我身子里有的是煤,够我烧一辈子。近五年我没有下井,可还有存货,嘿,这东西可真存得住啊!”

两人终于沉默不语,老人用手向黑暗中的远方指了一下,走开了。矿场里铁锤发出有节奏的敲打声,狂风带着哀怨的调子,像一个饥饿劳累的人在深夜发出呻吟。矿区的钟楼敲了四下,夜气更加刺骨。死寂的夜空,没有一线曙光,只有高炉和炼焦炉的火焰把黑暗染得血红,但火光并不能照亮这陌生人的身子。

艾蒂安进入矿区,他向人们打听有没有工作,人人都朝他摇头,叫他等着去问总工头。在他的眼前,有四盏挂灯,反光罩把全部光线投射在竖井上,把铁栏杆、信号杆、刹栓和两个罐笼上下的坑道托梁照得雪亮。铁板路上的隆隆声不停地响着,斗车往返穿梭,矿工来去奔跑。

艾蒂安站着愣了一会儿,他眼花缭乱,双耳轰鸣,冷风从四面八方袭来,浑身都冻僵了。他看着这繁杂的工作,简直摸不首头脑,他似乎只明白一点,竖井一口就吞下二三十个人,罐笼升上来,又沉下去,大约有五百五十四米深。

这时,艾蒂安又碰见一群来上班的矿工,这是马赫和勒瓦克两家人。他急忙上前求问:

“请问伙计,这儿需要人吗?干什么都行。”

“不需要,这儿一个人也不需要。”

这伙人走进更衣室,门口摆着一只烧得通红的火炉,马赫一家进来时,大约有三十来人正在火炉旁烤火,以便抵御井里的寒气。可是,今天早晨大家格外开心,他们正拿穆凯特逗着玩。

穆凯特是个十八岁的女推车工。这姑娘长得过于丰满,胸部和臀部几乎把上衣和裤子都要撑破了。她的爸爸穆克、哥哥穆凯都是矿工。她还常与小伙子们一起纵情取乐,夏天在麦地里,冬天在墙根下,仿佛是众人手中轮流的一杯酒,谁也不拿这当一回事。这姑娘的粗鲁谈吐,鼓鼓囊囊的装束,使男人们笑得更厉害。

欢笑一阵后,穆凯特便告诉马赫,昨晚女推车工弗勒兰斯因心脏病死于床上,再不能来上班了。马赫为此发愁起来,于是,大家就设法找来艾蒂安顶缺。

这正符合艾蒂安的心意。只需三言两语,就把事情谈妥了。每天一个半法郎,工作是吃力的,但很快就会熟悉。接着,他就挤进人群,下了矿井。周围的东西飞也似的一掠而过,他感到一种下坠时的晕眩,五脏六腑都要跳出来,犹如落入空虚中。

几分钟以后,工人们走出罐笼,穿过罐笼站散开了。艾蒂安借着安全灯的微光,爬进一条只有六十厘米高的附属坑道,累得直喘气。这时候,将近有七百个工人,在这个巨大的蚁穴里忙碌着。到处挖洞掘穴,把岩层挖得像蛀虫蛀空的朽木一样,尽是窟窿。在深深的地层下面,人人黑不溜秋,胸口闷得喘不过气来,仍不停地刨着煤层。

在上升的罐笼里,艾蒂安和同伴们挤在一起,他想,要是到这个连饭都挣不上的地狱里干活,比立刻饿死也强不了多少,还不如到处流浪为好。现在,一天的劳动结束了。运载矿土的罐笼升回地面。老矿工马赫把艾蒂安领到对面的小酒店。这家小酒店是拉赛纳开的。店老板原是一个老挖煤工,三年前一次罢工后被公司开除了。他能说会道,先前的每次请愿都带头,终于成了工人们的领袖。拉赛纳接待了艾蒂安,先让他住上半个月,以后再付房钱,几句话,就把事情谈妥了。现在,艾蒂安拿定新的主意,也许是因为沃勒矿井吹起的一股造反风,他愿意再到矿井下边去受苦,去战斗。他想起周围的那些男人和女人,想起了那个喂饱养肥、蹲在那里的大神:一个仅有一份股票的股东,无需一动,就可占有五十个矿工家庭冒着生命危险创造出来的价值。

当马赫把艾蒂安安顿好回到家时,女儿卡特琳、儿子扎查理、妻子让兰已经围着桌子快吃完饭了。马赫一进门,就看见桌上放着食物。他一言不发,狼吞虎咽地吃起来。饭后,家里的人一个个在大木盆里洗澡,先是卡特琳,她毫不在乎地脱下上衣、短裤和衬衣。从八岁起,她一直是这样,长大后,也不觉得这样有什么不好。洗完后,她就赤身走上楼去,把湿衬衫、湿短裤统统堆在地上。

浴盆里又倒满温水,马赫慢慢地脱去上衣,一丝不挂,蹲在浴盆前,先把脑袋浸进去,打上黑肥皂洗头。然后钻进水里,把胸口、肚子、胳膊、大腿都抹上肥皂,两手使劲地搓着。妻子站在一边看着他,接着就帮丈夫搓背擦身,擦得他胳膊和胸膛上的汗毛发痒。矿工村的伙伴们正是在这种时刻搞些蠢事,结果生下的孩子要比自己想要的多得多。要是在夜里,全家老少挤在一起,很不方便。于是,马赫把妻子推到桌边,亲热地挑逗她,享受他一天里惟一最愉快的时刻。

艾蒂安在拉赛纳家吃过饭,回到楼上,走进租给他的那间小屋。他感到头昏眼花,精疲力尽,就和衣倒在床上。两天来,他一共睡了不到四个钟头。他迷糊一阵,感到很不舒服,他想不如出去呼吸点新鲜空气。

外面,天气渐渐暖和起来,灰暗的天空变成青铜色。天黑了,浓重的烟雾淹没了平原的远处。在这茫无边际的红色土地的海洋中,低沉的天空仿佛变成了黑色的尘雾,没有一丝风,到处罩着一种下葬时死气沉沉的凄凉气氛。

艾蒂安信步向前走去,没有目的,只是想排除心头的烦闷。他到了雷吉亚这个老矿井的废墟附近,隐约中看见许多对男女野鸳鸯。这儿是公共幽会的场所。蒙苏的姑娘们都在这儿跟情人闲遛,其中就有卡特琳和大个子沙瓦尔,这对男女也从他身旁擦肩而过,走到黑魆魆的倒塌的棚架边,又一个姑娘被人压倒了。看到这幕喜剧,艾蒂安又嫉妒又气愤,不再自寻烦恼。将近九点钟光景,他才穿过矿工村走回宿舍。这时,整个村庄都已入睡,笼罩在一片黑暗之中,百叶窗里没有一丝光亮,只有拉赛纳的铺子依然灯火通明,有几个工人正在喝啤酒。

由于不可抗拒的习惯力量,艾蒂安一天天地变成一部机器,一名真正的矿工。马赫对他非常友好,因为他敬重干活好的人。几天以后,马赫觉得艾蒂安比自己有知识,常看到他写字、读书、画图,并谈论一些自己一辈子都没有听说过的事。

一天,艾蒂安在小酒店里认识了矿场的机器匠苏瓦林,他们同是万利酒店的房客,相住只有一板之隔。苏瓦林大概有三十岁光景,生得纤细俊秀,一头长发,细嫩的脸上长着淡淡的胡须。他是俄国贵族的子孙,曾在圣彼得堡学医,因受社会主义热潮的影响,决心学一门手艺,好以机器匠的身份接近人民群众。他曾谋刺沙皇,因失败而逃到法国。在沃勒煤矿,他沉默寡言,干活卖力,颇受工头的器重。

每天晚上九点钟左右,酒馆里的人走空以后,艾蒂安就呆在这儿同苏瓦林聊天。沉睡在他脑子里的许多模糊不清的观念开始活动起来,艾蒂安出于求知的欲望,便向苏瓦林借书阅读,特别是外地寄来的一些报纸,使他很感兴趣。

天生的反抗精神,诱导他投入劳工对资方的斗争。不过现在,他还处于无知的幻想阶段。他同在伦敦成立的国际工人协会取得通信联系,渴望世界各国劳动者能团结起来,盘算在蒙苏建立一个“国际”支部。

可是苏瓦林的想法不同。他说:“必须毁灭一切,要不然还会产生饥饿。是的!无政府主义,什么也不要,用血来洗净世界,用火把它炼得更纯!然后就走着瞧。”

由于艾蒂安不懂这些,每当碰到这类难题时,他就不愿再讨论下去,于是便站起来说:

“我们睡觉去吧,不管怎么说,明天还得三点钟起床。”

快到八月中旬的时候,艾蒂安离别了酒店,搬到马赫家住宿。马赫的儿子扎查理已经结婚,他在公司里领到一间房子,这就给艾蒂安留下一个空床铺。最初,艾蒂安在卡特琳面前,感到有些拘束,日子一久,彼此不再忌讳了;再说,这么多人住在一间屋里,这也算不得是他们的过错。艾蒂安觉得住在这里比拉赛纳家强得多,床不坏,每月换一次被单,又给他浆洗缝补,把东西叠得整整齐齐。一句话,他感到自己已经生活在清洁而又有女人细心照料的环境中。

现在,艾蒂安开始理解了萦绕于脑际的那些思想。在此以前,在伙伴们忿忿不满时,他只有本能的愤怒。摆在他面前的问题:为什么有的人穷,有的人富?为什么穷人老是被富人踩在脚底下不能取而代之?他感到无知,心中的烦恼使他羞愧。因此,他像那些拼命追求知识的人一样,贪婪地学习起来。他把外地寄来的一些无政府主义的小册子、报纸和书籍保存起来,作为日后与人争论的有力证据。

头几个月,艾蒂安像新接受洗礼的教徒一样,热情高涨,对压迫者义愤填膺,渴望被压迫者能获得胜利。他几乎每天都到万利酒店同拉赛纳和苏瓦林一起痛骂煤矿公司。他想,也许人民不必打碎一块玻璃,不流一滴血,就能获得新生;他盼望一切都顺顺当当,因为他想不出一个重建社会的新计划。

每天晚上,他回到马赫家,总要多聊上半小时才上楼睡觉。他对矿工村里男女混杂的情况,也越来越感到难受。难道人都是畜生吗?竟把他们这样一个紧挨一个地圈在田野中间,甚至连换换内衣要想不让旁人看到屁股都办不到!这对健康是何等有害!青年男女又怎么会不堕落呢!

“那还用说,”马赫回答说,“要是我们的钱多一点,就会舒服一些,不管怎么说,大家挤在一起,对谁都没好处,只会使男的酗酒,姑娘怀肚子。”

于是,一家子又谈论起来。艾蒂安也声调激昂,滔滔不绝地谈着。他认为,旧社会正在崩溃,新生的人类社会正在出现,那时,人人是劳动者,凭工计劳,按劳付酬。讲到这里,大家都笑了,仿佛他们已进入那个美好的理想世界。哪怕在短暂的时刻里忘却悲惨的现实,也是何等的甜蜜啊!

邻居们也常常跑来参加议论,每当谈到平均分配时,有的显得特别兴奋;每当大家抨击公司时,有的借口要睡觉,就悄悄溜走了。扎查理偶尔也来一会儿,不过他讨厌政治,宁愿到万利酒馆喝酒去。至于沙瓦尔,他的调子比别人都高,他主张流血斗争。艾蒂安在暗地里进行宣传,逐渐地把矿工村的革命情绪鼓动起来。不久,他就建立起一个穷人相依为命的互助基金会。

在某星期一早晨两点钟,蒙苏矿区突然爆发了罢工。这是一次有计划、有领导和团结一致的行动。罢工的消息,使总经理埃纳博大为震惊。五点钟,丹萨尔叫醒了埃纳博先生,报告说沃勒矿井没有一个人下井。他到二四○号矿工村走了一趟,那里家家门关户闭,都在蒙头睡觉。经理睡眼惺忪地跳下床来,就疲于应付:每一刻钟都有送信人跑来,急电像雪片一般落在他的办公桌上。

总工头走进来,站在离桌子几步远的地方。报告矿工村已经决定,要求派一个代表团来见经理。

“这就是劳工自由!”埃纳博先生大声叫道。“这样的事我们看得多了,这跟上回一样,不过要偷懒一个星期,至多不过半个月。他们将到酒馆里去乱闹一阵,等他们饿急了,还得回到矿上来。”

德内兰先生摇了摇头说:

“我可不那么放心,这次他们似乎更有组织。他们不是有个互助基金会吗?”

“不错,可是仅仅有三千法郎,你认为他们能成什么气候?有个名叫艾蒂安·朗蒂埃的工人,我怀疑他就是头儿。假如我们像以往那样,把他开除,那就会带来麻烦……”

埃纳博先生一惊,然后含糊其词地回复一句:

“看看再说吧。”

这时,侍女惊恐万状地跑进来说:

“老爷,老爷,他们来了!”

果然是工人代表们来了。外面门响,他们感到有一阵恐怖的气流从附近的房间里穿过。

“叫他们到客厅里去吧。”埃纳博先生说。

同席的人个个惊惶不安,面面相觑,室内一片沉默。仆人把工人代表们引到客厅,并把窗帘打开。柔和的阳光透过窗帘上的镂空花边照射进来。矿工们穿着粗呢衣服,非常拘束,谁也不敢坐下。

埃纳博先生终于走进来了,他穿着大衣,佩戴着一枚合适的小勋章,首先开口说:

“啊!你们来啦!看样子你们是在闹事。”

“我很希望谈一谈,大家请坐吧。”

矿工们转过身去,寻找座位。有的大胆地坐到椅子上,有的担心弄坏织锦椅面,仍然站着。

接着又是一阵沉默。埃纳博先生把他的安乐椅拉到壁炉跟前,用心观看各个代表,力图辨认出他们的面孔。随后,他的目光就停在艾蒂安和马赫身上。

马赫是矿工们推选出来的优秀代表。他平日最受工人们敬重,现在,他有一肚子的话从心里往外涌,竟连他自己也不免感到惊讶,好像是另有一人在借他的嘴说话一样。他讲述了每个矿工的痛苦,讲述了艰苦的劳动,牛马般的生活,讲述了孩子、老婆在家叫饿的情形。这些都是工人的肺腑之言。

“经理先生,”他最后说,“我们到这儿来,是告诉您:如果横竖要饿死,那么我们宁愿坐着饿死。我们既然离开了矿井,只有公司答应我们的条件,我们才会下井。这条件就是每生产一车煤再增加五生丁的工钱,这是复工的条件。”

矿工们立即应声:“就是这样。”

可是,总经理并不认真听取马赫的要求,却把注意力集中在艾蒂安身上。他猜测这次罢工是“国际”煽动的结果,便公开咒骂“国际”是一支妄想破坏整个社会的土匪队伍。

紧接着是一片混乱的争论。埃纳博先生站起来下了逐客令,大家也都站起来。公司董事会拒绝接受复工条件的顽固态度,进一步激怒了工人,罢工浪潮迅速蔓延到其他矿场。

半个月过去了,沉寂笼罩着沃勒矿井的贮煤场。空旷的场地寥无一人,满目荒凉,工作完全停止。

然而,马赫的家却人来人往,门庭若市。艾蒂安以秘书身份,把这里互助基金的三千法郎分给穷困的家庭。不久所有的钱都用光了,饥饿又威胁着他们。

又一周过去了,有许多家吃不上饭便上床睡觉。面对这艰难困苦的日子,依然听不到一句怨言,人人都安静坚定地遵守着罢工的号令,就像坚信宗教一般。这种信念代替了面包,使人感到温饱。

从此以后,艾蒂安成了矿工的领袖。由于他刻苦学习,深入钻研,他变得更加精明,遇事都有独特的见解。艾蒂安希望罢工工人能成批地加入“国际”,把力量组织起来。他和酒店老板拉赛纳发生了冲突。拉赛纳指责他组织“国际”是为了站在工人头上当领袖。无政府主义者苏瓦林也反对艾蒂安的行动,认为鼓励工人加入“国际”是件“蠢事”。

苏瓦林扬言破坏现有的一切,既不要国家,不要政府,也不要财产,更不要上帝,不要信仰。他声称:要将人们引向混沌的原始公社,一切从头开始。其办法就是用火、用毒药、用匕首,以大批的可怖的谋杀,激起统治者的恐慌,使沉睡的人民觉醒。

有一天,正值紧张激烈争论的时候,国际工人协会诺尔省支部书记普鲁沙来到会场,他应艾蒂安的邀请前来发表演说。

“公民们,请允许我讲几句。”普鲁沙说。

吵闹的会场顿时鸦雀无声。他嗓音沙哑,张开两臂,有节奏地摆动肩膀,像传道士一样口若悬河。他号召工人们参加“国际”。只要参加这支大军,公司就会吓得发抖,用不了三年时间,就能在全世界取得胜利。

热烈的欢呼声,时时打断了他的讲话。这样,蒙苏的一万名矿工就成了“国际”的成员。

罢工以来,艾蒂安的头脑里逐渐形成一个念头:只有毁灭旧的国家机器,工人才能得自由。他告诉大家:“矿山应该属于矿工,正如海洋应归属于渔民,土地应该属于农民一样。”“现在,该轮到我们来占领权力和财产了。”艾蒂安的话,激励着矿工为美好的理想而奋斗。

这时,拉赛纳却成了矿工们诅咒的对象。因为他不赞同艾蒂安的看法,认为矿山不是矿工的财产,应与资本家分享利益。工人们就斥骂他为“叛徒”、“奸贼”

一天,罢工的人群在冬季暗淡的阳光下,踏着覆盖的白霜,向光秃的平原走去,活像开赴战场的士兵。艾蒂安走在前头,在他后面,有几排妇女,手里拿着棍棒;男人们杂乱地跟在后边,有的举着斧头,闪闪发光,队伍中棍棒林立,乱蓬蓬的头发迎风飘着,咔咔的木屐声,犹如奔跑的马蹄声一样。

世世代代积下的愤怒和仇恨爆发了。蒙苏矿区的队伍,冲向临近的矿场,队伍越来越大,由两千五百多名矿工组成的人流,摧毁了一切。他们轧断了矿井升降机的铁索,砸碎煤矿办公室的玻璃窗,推倒竖井的支架,砸毁矿场的机器。最后,他们在总经理公馆前停下来,高呼:“面包!面包!面包!”“打倒资产阶级!社会主义万岁!”这壮观的场景,使财主们吓得魂不附体,身上直冒冷汗。

这时,平原笼罩在浓重的夜色中,在惨淡的天空背景上,只有炼焦炉冒着火光。突然,从远处传来急促的一阵马蹄声:“宪兵来了!”于是矿工们顿时溃散,军队占领了蒙苏,公馆、厂房,以至一切资产者的住房前,都竖着刺刀。

煤矿公司企图以饥饿逼迫工人让步,然而没有一处复工。相反,工潮进一步发展了。和沃勒矿井一样,克雷沃科尔、米鲁、玛德兰等矿也停止出煤,费特利——康泰耳和维克托阿矿的工人一天天在减少。武力刺伤了矿工们的自尊心,他们报之以无声的顽抗。矿工村看不见炊烟,也没有人活动。煤矿公司又指派军警镇守矿井入口处,叫反罢工者下井干活,企图分化罢工斗争。于是,矿工们便包围了矿井,怒斥军警人员,用砖头、石块与军警展开搏斗。在严峻的对抗之下,血腥的镇压开始了,一阵排枪弹飞向全场,马赫、穆凯特等人相继倒在血泊之中。艾蒂安幸免遇难,他一直守在悲痛而疲乏的卡特琳身旁。

蒙苏的枪声引起巨大的反响,一直传到巴黎。一连四天,所有反对派的报纸一致表示愤慨,都在第一版刊登这一惨案的消息:二十五人受伤,十四人死亡,其中有两个孩子和三个妇女。

枪杀工人的事件,激起了广泛的愤怒,进而转化为社会危机。帝国政府要求迅速制止罢工,公司施展了阴谋手段。罢工失败了,工人们不得不垂头丧气地回到矿井。但是,苏瓦林并不甘示弱,仍按自己的方式继续斗争,他捣毁了沃勒矿井的排水设备,结果井水淹没了巷道,一场目不忍睹的惨祸发生了。

在井底下,被遗弃的遇难者恐惧地呼叫着。急流奔泻的水声、井壁塌陷的响声、在死亡线上挣扎的马匹的嘶叫声,震耳欲聋,令人心惊肉跳。人们四处逃命,艾蒂安落在后面,他被卡特琳拖住了。

“啊,我的天!你带我走吧!”卡特琳呜呜咽咽地说。“啊,我怕极了,我不想死,带我走吧!”

艾蒂安一把将她抱起来。说实在的,此时险情紧急,水已齐肩了。当他们爬上通风夹道时,浑身湿透,哆嗦着。等了一天又一天,他俩在黑暗处摸到一具又一具漂浮的尸体,喝着带血腥味的污水,最后陷入无法克制的昏睡之中。

井上的人们一直在设法营救他们,这已经是第九天了。只有他们俩还在一个角落里并排坐着。卡特琳说着胡话,头烧得迷迷糊糊。艾蒂安把她紧紧搂住,她在他怀里磨蹭着,像个沉醉在幸福之中的姑娘。她喃喃地说着:

“我们等了这么久,真是太傻了!快来,我早就盼望着你,可是你不明白我的意思,你赌气,噢,你千万不要丢开我!”

艾蒂安打了一个冷战,感到浑身发冷。这时,她已经软弱不堪,她那低微的声音也听不见了。艾蒂安惶恐地把她搂在怀里。

卡特琳往上一窜,搂住艾蒂安的脖子,用嘴寻找他的嘴,随即热切地亲吻起来。仿佛眼前的黑暗已经消失,露出光明,她又看到阳光,脸上浮起一个情人的安详笑容。卡特琳身上的衣裤都已破烂不堪,肌肤裸露,艾蒂安感到她的肉体贴在自己身上,浑身一阵发麻,春情勃发,抱住了她。他们终于在这个坟墓的深处,在这泥土的床上度过了新婚之夜;这是出于一定要在死前得到幸福的需要,出于生活的顽强的需要,最后一次创造生命的需要。他们在临死的时候,在失去一切希望的时候终于相爱了。

以后再没有什么动静,时间一点钟一点钟地流逝。很长一段时间,他觉得她是在睡觉;后来,他用手摸了摸她,她的身体冰冷,她死了。艾蒂安再次坠入虚无缥缈之中,一切化为乌有,以致失去了时间和空间的观念。

突然,艾蒂安感到一阵震撼。他的头边响着敲击声,矿岩泥土滚到他的脚前。当他看到一盏灯时,他哭了。同伴们把他抬走,撬开他紧闭的牙关,灌了几匙汤,当人们看见他头发雪白、骨瘦如柴的样子时,都惊骇了。

在井上,悲痛欲绝的马赫嫂在死去的卡特琳跟前哭喊着,十几具尸体接连从矿井中抬了出来,有的肚子鼓鼓的,灌满了水;有的血肉模糊,脑壳里早已流尽脑浆。女人们目睹这惨状,像发疯似地啼哭哀号,有的扯着自己的裙子,有的抓破自己的脸颊,这是人生所能遭遇到的最大痛苦的时刻。

事后,艾蒂安在蒙苏医院的病床上,躺了六个星期。现在,他离别蒙苏矿区,在去旺达姆的大路上阔步前进。苏瓦林和拉赛纳的形象,时时浮现在他的眼前。他想:假如人人争权夺利,任何事情都必将失败。如果说,在两大阶级之中,必有一个阶级要被另一个阶级吃掉,那么,难道不该是这生命旺盛、正在成长的人民去吃掉那穷奢极欲的资产阶级吗?

四月的太阳高悬在空中,普照着养育万物的大地。生命迸出母胎,嫩芽抽出绿叶,自由的种子在土壤里萌芽,为寻求光和热而震裂着大地。艾蒂安遥望低矮隐没的蒙苏矿区,一支黑色的复仇大军正在矿井深处颤动,这茁壮的萌芽,就要冲破大地而活跃于世界。

从上述的情节介绍中,我们不难看出,《萌芽》是一部法国煤矿工人罢工斗争沉郁的史诗,也是描绘无产阶级在初级阶段集体斗争的一幅壮丽的图画。“资本和劳动之间的斗争”,这种以前从未进入文学领域的题材,首次被左拉引进小说里来。《萌芽》的问世,标志着左拉创作的高峰,使左拉成为自觉展示劳资矛盾,正面表现工人群众罢工斗争的第一个法国作家。

工人运动,是《萌芽》描绘的核心课题。在表现工人的生活和斗争方面,《萌芽》所取得的成就,要大大超过小说《酒店》,这是很值得我们重视的。

在《酒店》中,工人问题是以自然主义的观点来处理的,劳动本身也是从外部来描写考察的。而在《萌芽》中,作者对矿工的生活作了真实动人的描绘,并以鲜明的对比手法,展示了法国社会的主要矛盾,赞扬了矿工们在斗争中的团结一致。作者旨在说明,繁重的劳动,地狱般的生活条件,决定了他们的思想、行动、心理和愿望。坚强的团结和纪律,是工人运动得以存在和发展的基本条件,也是无产阶级求解放的必由之路。这样的艺术描绘,无疑是现实主义的一个重大胜利。

在《酒店》里,作者把主人公的堕落、沉沦,归罪于工人自己情欲的过失,把贫困归结为工人酗酒的结果。但在《萌芽》中,作者把矿工们的饥饿、贫穷与灾难,不再归罪于工人本身,而是归结为无产阶级的生存条件。无产者的贫穷,乃是资本主义的经济盘剥和政治制度奴役的必然结果。

在《酒店》中,作者曾暗示过工人或许可以通过勤奋劳动,发家致富,实现其个人自由、生活幸福的理想。作者描写男女主人公原先勤俭节约,开洗衣店,达到丰衣足食的小康水平,就是这种道路的艺术概括。但在《萌芽》中,矿工们全身漆黑,身上一丝不挂,活像畜生一般,在矿井里累得苦不堪言。矿工们在极端艰苦的条件下当牛做马,反而得不到温饱,不是死于饥馑和疾病,就是葬身于矿井。惟有组织起来,以集体性的革命行动,才有争自由、谋解放的一线希望。小说启示人们,在阶级社会里,假如离开了无产阶级的集体力量、单凭个体刻苦劳动,并不可能给工人带来幸福,反而更加深了被奴役、被剥削的地位。在小说《萌芽》中,矿工们对残酷的社会压迫,不是用个人的埋头劳动来对待,而是用组成一体、互帮互助,实现工人的团结和斗争来回答。

在《酒店》中,作者写到一个家庭的最后破产,情节的结局,流露出宿命论和悲观主义的因素

⑦ 一些好的摘抄段

什么方面的!

⑧ 微微一笑很倾城的结局是什么

微微一笑很倾城的结局是:微微大学毕业后,肖奈开车送她回家,正式面见岳父岳母。肖奈搞定岳父岳母,微微肖奈最后持证实习。

大结局剧情:

微微毕业后直接住进肖奈家,肖奈暗示要拜访微微的父母并拥吻微微。贝父看到肖奈后态度冷淡,但贝母却对肖奈十分满意,两夫妻不禁起了争执。

贝父通过一系列考察后同意了微微和肖奈的婚事,肖奈的父母亦赶到贝家提亲。肖奈为微微准备中式嫁衣,二喜等人对此赞不绝口,随后肖奈帮微微穿上嫁衣。

肖奈看娇艳的微微情不自禁吻了下去,然后,抱起,将她放在了床上,暗哑地在她耳边低语:“微微,我等不到了。”

肖奈带微微到了以前第一次见到微微的极致网吧,告诉她自己已经买下这里。一阵惊讶后,微微调侃肖奈对自己一见钟情,而且就是一个色狼。

没想到肖奈慢悠悠地说自己是色中饿狼,不以为耻反以为荣,调戏变成被调戏,实乃人间惨剧。微微打不过就跑,一溜烟地往楼上奔。

(8)裙子哀号扩展阅读:

剧情简介:

美女学霸贝微微是庆大计算机系大二的学生,立志成为游戏工程师的她化名芦苇微微跻身网游高手,因没有在游戏中上传真实照片微微惨遭侠侣真水无香的抛弃。

大神肖奈是庆大计算机系大四的学生,化名一笑奈何的他在游戏榜上排名第一。即将毕业的肖奈将要创办自己的游戏公司。

在网吧初次看到打游戏的微微后肖奈就被微微所吸引,在游戏中看到真水另娶他人后肖奈主动邀请微微与自己结为侠侣。

人物介绍:

1、贝微微(芦苇微微)(郑爽饰)配音:徐佳琦(国语配音) ;何璐怡(粤语配音)

贝微微是庆大计算机系系花,美女学霸。网名“芦苇微微”,喜欢玩《新倩女幽魂》,职业为红衣女侠。为做任务“嫁”给了真水无香。

与真水无香在游戏中“离婚”后,与一笑奈何结亲。因为游戏,在现实中结识了一笑奈何(肖奈),也与其走到了一起。

2、肖奈(一笑奈何)(杨洋饰)配音:张方正(粤语配音)

肖奈是庆大校草级人物兼风云人物,是全方面的天才。肖奈有自己的主见,不接受他人的帮助,凭自己的实力创立了致一科技,并担任总裁。

喜欢玩《新倩女幽魂》,网名“一笑奈何”。在游戏中结识芦苇微微,并在现实中发展,最后和贝微微结婚走到一起。

3、二喜(欢天喜地)(毛晓彤饰)配音:黄昕瑜(粤语配音)

二喜是贝微微的大学室友,性格热情爽朗爱“暴力”,极度崇尚美食却不失可爱呆萌。而身为贝微微的闺蜜兼室友。

二喜和她是一起逛街一起宅,几乎形影不离。由于曹光的缘故,二喜曾与贝微微闹过不愉快,最后认识到自己的问题,与贝微微和好。

4、曹光(微光)(白宇饰)配音:张裕东(粤语配音)

曹光是外文系货真价实的才子,以愤世嫉俗出名。对贝微微一见钟情,果断表白后却被拒绝。虽然如此。

始终对微微怀有好感的他在现实和游戏中都不断向微微示好,而游戏中曹光错把微微室友二喜错认为微微本人。意想不到的是,曹光与二喜慢慢暗生情愫。

⑨ 让我感动的诗

景泰蓝年华
我向往清朝,那个有着纳兰容若、纪昀等大才子的朝代,那个有着陈圆圆、香妃等绝代佳人的朝代,那个有着孝庄、慈禧等不让须眉的女性的朝代,那个离现代社会最近,却又留给现代社会最多谜底与遐思的朝代……那是一段景泰蓝般的年华,如玉样温润,金般灿烂,有珠宝的光泽,却也和细腻的瓷一样,终逃不过支离破碎的一天。
我梦见自己回到清朝,是一个兰心蕙质的女子,着杭州丝绸做的精致衣裙,写清婉绮美的诗词,绣精致逼真的女红。
我梦见自己回到清朝,生于一个家世显赫的王府,是一个养尊处优的小郡主,头上是雍容华贵的旗头,轻巧的秀足蹬着沉重的花盆底。也曾在大草原上策马奔腾,对酒当歌,但那景泰蓝般璀璨的年华终于支离破碎,化作我宽大旗袍滚金边下摆的一处落寞,我被梳成燕尾形的头发飘下的一缕青丝。
我梦见自己回到清朝,是一个才色兼备的风尘女子,门前屋后的夏荷青竹显现我的洁质。
我梦见自己回到清朝,是江南小桥流水人家的小家碧玉,浣衣时用吴侬软语唱着或哀婉或明快的古老歌谣。
我梦见自己回到清朝,是紫禁城里一位不得宠的妃嫔,或者仅仅是一个逆来顺受的小宫女,夜深人静时卧看牵牛织女星。
我梦见自己回到清朝,因为我希望遇见你。
你一定是位风度翩翩的男子,有浓浓的剑眉,纵然眉心间萦绕着我无法读懂的哀愁。你写的字是我钟爱的隶书,你用古筝奏起《高山流水》时我会心痛的凝视你,我在你案上添一碗清香的枫露茶,我知道决心复仇的你一定也渴望红袖添香的惬意。
我们苦心经营的爱情还是破碎了,在你被处斩的那天。我终于明白,你的爱来源于你对前朝的忠诚与留恋,你正是复社成员的后裔。
你属于那个年代,我却有我自己的景泰蓝年华,我们本不该在一起的。我没有像那些俗气的故事的女主人公一样随你而去,因为我也有我的信仰,我爱我的王朝。
后来,后来。
后来我就上高中了。学校是一处花园式的地方,有人造的“曲水流觞”,青黄不接的细矮的竹,还算有点虚假的人文气氛。我在这所花园式的学校里学习、生活,很少再梦见自己回到清朝。
可是你到底是谁?是叱咤风云在操场上的一个活跃的男生么?是我相见恨晚的那个网友么?还是某个秋高气爽的上午与我在图书馆同乘一部电梯的深沉的陌生大哥哥?
算了吧。
我独自带着寻找美的坚定信念,打开生活的厚重封盖。
忘记你。
我们这所城市的中学生校服是淡蓝色的长袖衬衣和深蓝色的牛仔裤。不过上高中以后大家都不约而同的换下了样式老土的牛仔裤,男生穿青春飞扬的运动裤,女生着款式fashion一些的牛仔裤或色彩斑斓的短裙。只有那件淡蓝色衬衣遵守老师们“每天必须穿校服”的规定。
我在听不进去课时拖着腮帮望出窗外,每每这时瞥见校服袖口上镶有细边,很深很深的蓝色。我轻叹一口气,想,这是不是三个世纪前遗下的梦呢?
景泰蓝年华,蚀梦年华。

在文科班,为数众多的女生是一道亮丽的风景线。上课的时候她们安安静静的坐在位置上,认认真真的做笔记,很乖巧的样子。是的,乖巧,我坚决不用“温婉娴静”来形容她们,总觉得“温婉娴静”只属于哪个景泰蓝年华的女子。
有一天上学的时候看见一个很漂亮的学姐,她和我们一样穿淡蓝色的校服,下面是一条及膝的纯白色裙子,下摆绣有零星几朵小素心兰。当时就有一种微微的惊艳之感:我要也是一个像她那样的女生,那该多好啊!连肩上挎的包都是江南布衣系列的。整个人仿佛从那个景泰蓝年华走出来。
每年春季学期的体育课由我们自己选项目。我选了乒乓球,和那些选学形体的同学在学校图书馆一层一起上课。某次我被她们那边传来的乐曲吸引,一个人拎着球拍远远地看她们跳热情奔放的恰恰。
突然间瞟见景泰蓝学姐的身影:她的素心兰短裙换成了一条紧身牛仔裤,原来披下的长发束成一把高高的马尾。她也在人群中跳恰恰。一曲终了,景泰蓝学姐转过一张笑靥如花的脸,很美——和时下很多恶俗的美女别无二致。
十几米开外的录音机又放出那首《I need to know》,她们重新跳起热情奔放的舞。
此后,再也没有什么景泰蓝学姐。

搬家的时候去画廊挑选适合挂在墙壁上的画。我在一幅工笔画前伫立久久,上面是一位清代仕女,倾国倾城貌,在吹箫。店员以为我看中的是这幅,询问我要帮我包装起来。我笑着摇摇头,选了另一幅,万年青——水墨画的竹子。
店员不会知道我对那幅工笔画上虚伪的厚重色彩很是抗拒。
我在放假的日子里在书房练书法,可我的拙手写不出那个景泰蓝年华的飘逸俊秀,让我知道自己不可去亵渎那个景泰蓝年华。
我在十六开的白纸上画各式各样的清装,旗头,发簪,镯子,耳环,绣花鞋……每一笔都很细致。我久久凝视着眼前穿戴这些行头的女子,叹息自己无法拥有那一份温婉娴静。
我依然在做自己回到清朝的梦,这次我重新遇见了你。让我欣慰的是你不再为大势已去的前朝做无谓的争斗和牺牲。我们像从前一样琴瑟相合,景泰蓝年华的阳光透过合欢树在地上投下斑驳的影。你给我别上碧玉簪子,为我描上淡淡的黛眉。
你笑了,我羞了。
曲终,梦醒。
浩浩愁,茫茫劫,短歌终,明月缺,郁郁佳城,中有碧血;碧亦有时尽,血亦有时竭,一缕香魂无断绝。
是耶非耶?化为蝴蝶。

谁的传说是我梦中呓语?
景泰蓝年华啊

————完————

后乐园
在真实世界的我们始终相信
后乐园的存在
在那里
爱情得以永恒,梦想终会实现
我们用一只眼睛看见现实的灰墙
却用另一只眼睛勇敢飞跃,接近梦想
用孩子的羽翼抵御现实的捕捉
即使我们会在天真里同归于尽
至少我们曾经相信,曾经勇敢
总有一天我们会到达
属于我们的后乐园

——题记


秋天的第一场雨后,我收到了阳从杭州的来信,信封上有我熟悉的,好闻的香草味道。
阳说,喜欢我寄去的照片。照片上的我坐在很绿的草坪上,微微侧过头,阳光一点一点落在头发上,肩上,从指缝间漏下去。我的眼神,落在看不见的地方。
阳在最后说,你是个渴望被阳光拥抱的孩子。
阳又补充说,你藏着寂寞的眼睛很美,也很残忍。
“五水硫酸铜有两个别名,一个叫胆矾,”化学老师顿了顿,“还有一个,叫蓝矾。”
哥迅速的瞟了我一眼,开始趴在桌子上没风度的笑。西也很配合的在后面狂踢我的凳子,然后极度兴奋响应老师的号召,冲上讲台,用可以称得上是砸的动作研磨蓝矾。不停的对我流出贼贼的笑容,我报以同样灿烂的笑容,心想西我不对你动点手脚真太对不住你了。于是西的水瓶里多了我的绿茶,哥的可乐,和右边的激活。感谢大家喜欢不同的口味。
“蓝帆,别生气了。”西好脾气的揽住我的手,塞给我一个东西,“我知道你会想要的。”
我摊开手,一枚闪着纯粹蓝色的蓝矾安静的躺在手心,流动着炫目的光彩,显得干净而平和。
好美的晶体。
“帆!”突然响起西的哀号,“你在我水里加了什么?”
我把蓝矾放在小玻璃瓶里,挂在我的胸前。铺开长长的信纸,告诉阳,有一个叫蓝帆的女孩,爱上了一种叫蓝矾的晶体,并准备把它镶在她未来的戒指上。我能想象阳的笑容,暖暖的,像极了秋天的阳光。
5月的一天,阳很平静的告诉我,她要走了,去天堂。
我很平静的告诉阳,我相信,你会一去不回。
然后我们都笑了,因为我知道,阳指的是有天堂之称的杭州,而我是指杭州既然盛产美女,那么帅哥也会不少,按照阳重色轻友的性格,自是乐不思蜀。我留恋并相信那一笑的默契,更多的是舍不得。不舍,所以不得。可是不管我怎么舍不得,该走的,还是走了。
如此相信精神的我们,不会在乎。
阳果真一去不回。
她只会不定期的给我写老长老长的信,然后很没人性的逼我熬夜给她会老长老长的信。所以每次哥都会惊讶的说,奇怪你这么温柔的女孩子也会和别人打架。而老师则有前所未有的慈祥目光注视着我:“帆啊,学习要注意方法的。”我哑然失笑。
阳的每一封信都很开心,我也尽量快乐的回信,但她总能一针见血的从信中判断出我是好还是不好。我承认,从小到大玩这种游戏从来不是她的对手。我说阳你太敏感,阳说帆,你永远是个不懂得掩饰自己的人。
是吗,我不知道。

周六,补课,自习。
窗外雨下得很干脆,没有一点秋日的缠绵。哥很尽职尽责的帮我讲解几何题,并声称我是他遇到的最白痴的数学白痴,好像做白痴的哥哥很骄傲似的。
记得刚坐同桌的第一天,我们相敬如“冰”;第二天,小打小闹;第三天,他开始诱骗我叫他哥;第四天,我缴械投降。那时阳一声无奈的叹息,帆你真是个单纯的小孩。
“帆,”哥停下笔,“你觉不觉得我们生活在一个虚幻的世界里,我们所经历的一切都是程序。”“不,不会的。”我很想说些什么,却不知怎么说出口。
后来我才发现,其实我,哥,阳,我们都是同样的人,我们都梦想着什么,担心着什么,我们都会恐惧。如果我们都是程序里的人,就不用去考虑明天该怎样,这是一种麻木的幸福。因为我们都害怕好不容易挨过了风风雨雨,经历过了足够的痛,突然发现这一切都是个玩笑,这真是莫大的讽刺。
走出校门的时候,我才发现雨真的下得好大。可惜我从来没有带伞的习惯。阳曾经埋怨过我很多次,最后还是迁就地把我先送回家再折回去。雨很痛快得打在我身上,仿佛在提醒我阳再不可能为我撑开一把伞。于是,开始没来由的想念,在这个阴沉的雨天。
雨停了。我回头,是哥。
“丫头,下雨了。”哥的声音一向很温和。我笑了笑,推开他的手,径直向前走去。哥没有追上来。
我们都了解对方,都不了解自己。
雨真的好大,回去我就病了,吃了药躺在床上没日没夜的睡,还总是不停的做一个梦。阳打着伞,我们站在一个路口,旁边行人来来往往,来来往往。阳飞快的消失在人群中,留下我一个人呆呆的站着,我突然忘了我要做什么,我该到哪儿去。我蹲下来抱紧膝盖,紧紧的像是要抓住什么,那么的恐惧,什么都没有。好冷。
我睁开眼,西在给我换冰袋。我来看看你,她说。
我看了看窗外,阳光很好,典型的秋高气爽。
“我想出去走走。“我说。西把体温计在我眼前晃了一下,”省省吧你,还烧着呢。“她在床边坐下来。
“我记得今天开运动会的,为什么不去?”我问她。
西低下头:“你明白的。”
“西,你可不可以试着融入到现在这个班里来呢?”西是转来的,她却一直依恋着原来的学校、原来的朋友,尽管那里也许已经没有了她的位置。我知道西刚转来的时候,大家都有种本能的敌意,可我不希望西永远放不开。
“帆,你能放弃你一贯近乎顽固的执着么?”
“每个人都有自己的坚持。”这句话很自然的出了口。我一下子想到,原来我们都一样,都因为自己的坚持而守着一些东西。我实在是没有什么资格劝西。
阳光很好,真是个适合出去走走的日子。

在BBS上看见阳的跟帖,她说帆,你前面都写得很好,很伤感很触动人。可为什么结尾却是歌功颂德粉饰太平,总结过去展望未来呢?
我笑着回帖:阳,其实我只是想加点阳光进去。想不到不是所有的东西都适合阳光,发酵出来竟多了好多讽刺的味道。
休息了两天,回到学校。哥像往常一样把整理过的笔记本递给我,我感激的一笑。
“呦,真是同桌情深啊!”班长沙似笑非笑的扔过来一句,这个最看不得别人比她好的人,我们在背后都叫她灭绝师太。
“去去去,大哥哥关心小妹妹而已。”哥一脸不耐烦,天知道他最讨厌这种人。
“哼。”沙冷冷甩来一个白眼,走了。
接下来是我最喜欢的英语课,年轻的Miss Liana总喜欢在课上讲讲罗密欧,朱莉叶,莎士比亚,雨果什么的。课上到一半,Miss Liana让哥起来翻译“No matter where you go, I will stay with you”。
“无论你去哪里,我都将和你在一起。”哥想都不想。
全班哄堂大笑。Miss Liana在讲台上笑得花枝乱颤的问“你”是指谁啊?我和西笑到快岔气。
“蓝帆!”我听到沙细细的嗓音在起哄,立马瞪过去。
哥好笑的看我一眼,无奈的摇摇头。
阳说,帆,你安静的时候,我看到自由在里面幸福的游移。
总是在瞬间,轻易失去言语的能力。
我任性的用身体的虚弱换来短暂的自由。有时我会拒绝任何食物,我不明白为什么一个生命要依靠毁灭另一个生命来生存下去。
《狮子王》里,辛巴的父亲说,我们死了以后,会变成地上的草,再被羊吃掉。
那一刻,我释然。
阳,背负着责任的我们,可能自由么?
记得一起看《仙剑》的时候,我问你,为什么灵儿一定要回南诏?什么逍遥一直要寻找灵儿?
你说,爱和责任。
那么,我在这里,这样的行走,这样的生活,也是因为,爱,和责任。
于是,莫名的想哭。
这里的天空总是压抑着泪水,以灰暗俯瞰的姿态压在胸口。我默然的向窗外望去,一只鸽子孤独的立在树梢,不动声色的守望。
阳说,立春出生的孩子,是最相信希望的孩子。可是阳不知道,几年前的那个立春下了一场铺天盖地的大雪,残留着对冬天的绝望。所以老天爷好像玩我似的,让我不断拥有希望又看到绝望,不断在心上划上几刀再慢慢看它愈合。这比完全的希望还可悲,比完全的绝望还残忍。阳光它好温暖,可它也好寂寞。
西打来了电话,她轻轻的问:“帆,你怎么没去上课,又病了么?”
“西,我没事,有点不舒服,明天就去。”
西在那边沉默了好久,对我说:“帆,你知道么,卵石它很平滑,它可以静静地沉在水底,任凭水流拍打它也不会觉得疼。可它没有像蓝矾、像钻石那样的炫目色彩。蓝矾、钻石有很多的棱角,它们会沉会浮。钻石有足够坚强的心,可以抵挡风雨,所以它象征永远。但是蓝矾……“
我挂了电话。西,我不是蓝矾,我只是一颗棱角没有被磨平的卵石。

在QQ上遇到阳。
“帆你不开心。“
“没有。”
“帆,你可不可以不要太执着,有时候太有原则不是一件好事。我们的生活不是真空,对这个世界我们不能奢求太多。”
“我只想按自己的方式生活。”
…………
“帆,这是最大的奢望。”
哥很喜欢在课上唱歌,只唱朴树的《生如夏花》和《那些花儿》。其实哥的嗓音很好,低低的,沙沙的。但我总开玩笑的说,哥你又敲破锣了。哥瞪我一眼,继续很有自信的唱下去。
我问哥,你为什么不换些歌唱。我以为哥是只喜欢朴树的沧桑。
过了一会儿,哥很尴尬的告诉我,他唱得全的只有这两首。
我当时的反应是想晕过去。我笑着说哥你黔驴技穷了。哥白我一眼说没见过骂自己哥是驴的,想当驴妹妹啊。我笑得眼泪快出来了,哥也跟着笑,笑着笑着就僵住了。
我回头,班主任愤怒的看着我。
“蓝帆你给我站起来!”
我站起来。
“站出去!”
我站出去。
“你脖子上带的是什么?校规规定学生不能佩戴任何饰物你不知道么?”
我摘下装着蓝矾的瓶子,紧紧攥在手里,上面还残存着微微的温度。
班主任粗暴的一把夺过,毫不犹豫的扔出窗外。我的蓝矾,在空中还来不及划出一道美丽的弧线,便没入了深深的雨里。
什么时候,下了这么大的雨?
“蓝帆,你怎么不把心放在学习上呢?有同学向我汇报时我还不信,你太让我失望了。下课你坐到第二组去……”
我肯定是蒙了,竟然没有任何反应,只是沙细细的笑声不断刺的我浑身疼。怎么会这样。
怎么会这样。
我冲进雨里,教学楼的后面都是废品,我努力用哆嗦的手翻开所有的碎纸片,可是连蓝矾的影子都没有。眼泪不争气的掉下来,和雨水混在一起。西说我不够坚强,我承认。我真的不想就这样遗失了我戒指上最美丽的宝石。我发疯的找,发疯的哭,反正没人看见。
许久,许久。
一只大手拍在我肩上,哥站在我身后,全身都湿透了。他抹干净我脸上的泪水,“丫头,哥再帮你偷一个去。”
我哽咽着问哥,为什么,为什么很真很纯的东西都会被人怀疑误解,为什么最美最美的东西都要失去。
哥没说话,只是一个劲的帮我擦脸上的雨水,泪水。
哥,你忘了雨一直没停啊。

我们穿梭在城市的天空下,和不同的人擦肩而过,感觉世界的大而空洞。有时我们会疑惑,会迷茫,会孤独而无助。因为世界是复杂而无奈的,生活不是一道道选择题,它没有纯粹的白与黑,它是混合了太多的颜色,或者根本不是一种颜色。当我们要去真正面对的时候,会发现自己的所有原则和立场,全都根本没站不住脚。帆,原谅我。我不能再在你身边,为你撑起一把伞。我更不能为你遮挡人生的风雨。谁都不能这样做,尽管我知道这样你会很痛。所以,帆,请你一定,一定相信,相信希望。
阳给我的留言。
很多人开始用很奇怪的眼光看我和哥,哥变得有些沉默,我知道,我也好不到哪而去。
其实我只是很喜欢依赖哥,我会感觉不再那么孤单,有些依靠。哥也是喜欢并习惯被我依赖。真的只是很单纯很单纯的感情。
我们都只想单纯的活着,享受干净的快乐。
我开始受不了那样的眼光。
终于,当哥像往常一样将整理过的笔记递给我时,我没有,没有伸手去接。
我看到了哥被刺痛的目光。
我仿佛听到沙得意地笑。我开始恨自己,好恨好恨。
哥宽慰似的对我一笑,将本子放在桌上,转身回座位。
西走过来,拍拍我的肩。
我知道,他们都尊重并相信我的选择。可是他们不知道,我真的好想有人告诉我该怎么做。我不是不够坚强,根本是软弱。
阳说得对,真的没人能为我遮挡人生的风雨,不是不想,而是不能。
哥,你知不知道,我一直都想对你说,有哥,真好。
我走进后乐园中那迷失的一角
再一步就能触碰到你的心跳
我努力往前奔跑直到天涯海角
却发现还是到不了
到不了
在我的后乐园中谁是我的依靠
我相信总有一天我会找到
用我的心去感受爱的美好
我愿意世界为你
就这样
静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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